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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个家 第261节

    王忆问道:“咱队里买不上这衣服?”
    王祥海摇摇头:“整个公社也不多,都是城里头多,这衣服一直紧俏,所有纺织厂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
    “我估计就是这原因沪都的厂子把它们给挤压下了——就是你说的改革开放了,现在年轻人不穿这个了,他们以前生产多了卖不出去了,让咱捡了个大便宜!”
    大胆兴致勃勃的说道:“那改天咱也出去拉练拉练?咱队上去县里头军训都没有搞到这一身衣裳,如今终于有了,是不是得出去露露脸?”
    王忆笑道:“算了吧,这衣服退出潮流了,而且后面全队都就有了。”
    “我这次是给你们先带回来几件,过几天沪都那边还有快递送过来,到时候送过来的这种仿军服可不少。”
    第172章 社会企业正式营业了
    因为要听凉菜的反馈,今晚王忆也去参加了灯下聊。
    他拎着个小木凳子往外走,老黄‘噌’一下子钻出来看着他的背影。
    它想追上去,可犹豫一下又回头看草窝。
    草窝里小狗崽在哼唧。
    老黄看了一会,突然看向野鸭子。
    正畏畏缩缩在草窝边角的野鸭子也在扭头无聊的往四周看,一不小心跟老黄对上了眼神。
    然后它当场身躯一震。
    然后它默默地站起来站到了小奶狗们之间,双翼展开将两边的淡黄和土黄罩住了。
    鸭子翅膀内侧是鸭绒,很暖和,小奶狗们感觉舒服便依偎在了它身上。
    老黄见此摇着尾巴去追王忆了……
    王忆先去祖祠那边坐了一会,爷爷们在灯下说笑着,一人一个茶杯,旁边放了个茶壶和草编外皮的老暖壶。
    “王老师来了。”一个叫王真备的老人乐呵呵的招招手,“没带个茶碗?给你来碗茶水。”
    旁边的老人王祥山说道:“你给的这个茶真好,喝着香喷喷,下肚暖乎乎,就是刚喝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就不睡,去给队里干点活。”寿星爷吐了口烟说道。
    王祥山讪笑。
    不睡我可以看月亮看星星嘛。
    王忆坐在这里聊了几句,东家长西家短:
    “金兰岛独眼老头回来说,现在城里汽车多,他去了沪都一趟吓得丢了魂。”
    “多宝岛上丁二中家的鸡光下双黄蛋,真稀奇。”
    “公社来了一伙骗子,骗人能让女人专门生男娃,被政府给抓了……”
    要不然就聊回忆:
    “50年7月7,咱外岛解放,当时子弟兵来了天天给家里打水,林团长还教我打刺刀。”
    “56年公社请来了越剧团,《贩马记》真好看啊,那个头牌旦叫徐玉兰,我还记得她的样子。”
    “嗯,那年头一次看电影,还闹了笑话,看的是《平原游击队》,双枪李向阳‘啪啪啪’打的真好,然后松井大鬼子领着一群小鬼子出现,有人去通知民兵队来打鬼子,民兵队以为鬼子杀回来了,赶紧敲锣打鼓组织队伍……”
    “哈哈,鬼子在电影里倒是杀回来了,松井喊‘杀他个回马枪’!”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老人们聊的很开心。
    目之所及,皆是过往;心之所念,全为回忆。
    王忆坐在板凳上撸狗头,听的津津有味。
    王东方溜达的时候看见了他的身影,便冲他摆摆手指向码头。
    这样王忆便赶紧问了问:“今天的凉菜味道怎么样?”
    老人们纷纷点头:“好。”
    “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凉菜,那个小杂鱼怎么酥的?我没牙了也能吃。”
    “有些鱼皮太辣了,不过味道好,我儿媳妇下了面汤,加一点调料汤拌一拌真好喝!”
    王忆听了老人的意见便跟着王东方离开去了码头,路上他们碰到王向红,王向红要去祠堂。
    看见王忆他招招手,问道:“我一直没问,不过听大胆说沪都的纺织厂真支援咱衣裳了?还是三片红?”
    王忆说道:“对,是仿的三片红,估计是给什么单位民兵队准备的吧,积压几年了……”
    他把说给民兵们的托词又说给王向红。
    王向红听的连连点头:“五块钱不贵,一点不贵,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忆说道:“就是五块钱卖给咱社员呀。”
    王向红又摇头:“贱了,你卖十块吧,十块钱一套衣裳也不贵,多出来的钱你留着给学校用,不能光是靠你的开资去支援学校。”
    王忆笑道:“衣裳就算了,我听说社员们一两年置办不上新衣裳,我就不赚他们这个钱了。等着咱社队企业开始赚钱了,我从那里面抽取一部分钱吧。”
    “本来你也得抽取,不过这得开党员和社员代表大会的时候商量,你供应了秘方,算是技术入股,我想给你百分之20的分红,行不行?”王向红问他。
    海鲜凉菜生产过程中他只负责秘方,酱料用钱是算在生产队的账上的,王东喜定期给他结算,而海货都是社员集体供应的,人力物力也是靠社员。
    王忆一开始压根没想着要分红,于是他拒绝了。
    王向红非要让他拿分红,他说这个党的规矩:“五几年公私合营,有些私营的单位虽然并入集体里但集体还是要给人家分红的。”
    “比方说咱县里的红星烘干厂是并了曹氏烘干厂来的,我听老徐说县里一年给他家几万块的分红。”
    “你别一心扑在咱集体上,不是,你一心扑在咱集体上是好事,我是鼓励的、欣慰的。”
    “但你也得自己留点钱,还要娶秋渭水呢。”
    王向红挺关心这件事的,队里这两年竟然一个新媳妇都没进来,他作为名义上的支书实际上的族长,心里很慌。
    王忆说道:“那行,我留百分之10,拿出百分之10分给工人,剩下的送入咱队里的公账上。”
    “衣服的话我就卖六块钱一件,一件挣一块钱,十块钱好些人家舍不得买。”
    王向红默默的点点头。
    双方分开,王东方积极的问道:“我也正想问你呢,沪都厂子真支援了好些衣服?六块钱一件,你给我跟你嫂子一人留一件。”
    王忆说道:“你和嫂子的肯定留出来,你俩和支书是一人两件,我各送你们一件。”
    王东方连连摆手:“那不敢、那不敢,让我爹知道了能用烟袋杆子抽我,跟其他社员一样,一人能买一件就行。”
    他们到了码头,海水涌动波浪往礁石滩上一个劲的翻滚。
    不少人坐在码头聊天。
    昏黄的灯光下有好几件三片红。
    除了王东义、王祥海两个性子沉稳的,其他民兵都换上新衣裳出来显摆了。
    来灯下聊的外队人中也有民兵,几个队的民兵因为总是一起受训所以关系很好,这也是一种战友情。
    王忆到的时候大胆正兴致勃勃的跟战友说:“那可不是,我们队里一人一件三片红,这家伙今年秋天等去训练你看着,我们队里服装统一,这叫军容齐整……哟,王老师来了。”
    “王老师来了。”其他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王忆坐下说道:“你们聊你们的,我过来问问凉菜做的怎么样?”
    “好吃啊。”所有人意见统一。
    王墨斗说道:“真的好吃,这凉菜太好吃了,我跟我爹今天开了你送的粮食酒,一人来了二两,吃的真舒坦。”
    “下酒好,真好,不过下饭不行,太淡了。”王东峰说道。
    王忆说道:“这就是下酒的,下饭的我以后再琢磨其他配料。”
    外队人好奇,问什么凉菜好吃。
    民兵队这群人除了能打架就是一个能吹牛,何况王忆做的辣卤海鲜凉菜确实好吃。
    不过他们把味道说的神乎其神,人家外队人反而不信了。
    王忆不在乎他们信不信,这些人不是他的目标客户。
    外队人实际上对海鲜凉菜也不感兴趣,海货谁不是吃腻了?好吃能有多好吃?
    他们关心三片红。
    有人来问:“王老师,你们队里有三片红卖?我们外队的能来买吗?”
    王忆一想。
    这生意可以做。
    玉腾龙酒店当时让人给坑的挺惨,以‘合规警服’的名义买了五百套衣服,现在全在王忆手里。
    岛上成年人不多,一人一套的话那五百套差不多有盈余,这样可以把盈余的卖给外队。
    当然卖给外队就不是五块六块这个价格了。
    而且还得好好处理,毕竟名义上这是人家城里支援他们生产队的农装,他要是转手卖掉这可就是标准的低买高卖、投机倒把了。
    于是他先拒绝了,说:“衣服没几件,我们队里都未必够卖,这样,要是够多的话我让大胆联系你,给你留一身。”
    外队的民兵不甘心却也没办法。
    对于他们这些没能当上兵又向往当兵的人来说,能穿上一身仿三片红那是无上的荣耀。
    就像王祥海傍晚说的。
    他们这些人都经历过以前城里单位、学校动不动组织工人干部和学生进行拉练的场景,当时队伍清一色是三片红,某种意义上来说三片红是根正苗红的证明也是城里身份的证明。
    渔家的汉子是相当眼馋这种身份的。
    三片红在外岛从未出售过,渔家汉子除非是从城里亲戚手里得到人家穿旧了不要的衣服,否则搞不到三片红。
    而六七十年代日子过的太艰难,乡下城里都艰难,所以城里人也轻易不会把衣裳送人,除非是破损厉害的。
    与三片红一样的还有王忆曾经在收购站买到的一个破皮包,黑色带黄色‘沪都’字样的老式皮包,这种皮包在改革开放之前是各家单位发的福利品,外岛渔家也接触不到。
    这就导致一旦有人家能搞到一件皮包会万分得意,大胆就曾经得到过这样一个旧皮包,那时候他只要去公社、去县里就会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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