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说道:“这次主题是怎么解决咱们队里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矛盾。”
“不好解决。”王祥高摇摇头。
王向红说道:“我知道不好解决,但不好解决它不也得进行解决吗?”
“这件事不是一劳永逸的,领袖说过嘛,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它又会产生,产生、解决、再产生、再解决,这样才会不断前进。”
“就拿今天开会要解决的矛盾来说,咱们生产队的管理方方面面都涉及到党组织的政策和国家的法律法规,所以咱们要群策群力,嗯,先内部沟通讨论,再进行深入调查研究,充分听取群众的意见和呼声,这样肯定能拥有解决矛盾的办法!”
王东喜问道:“那就正式开会讨论吧?”
王向红点点头。
王东喜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说:“废话不多说,咱们都知道,咱生产队这是外岛数得着的大队,分四个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体社员上千人。”
“一直以来咱们的生产队是实行工分制,这也是响应国家号召、服从组织安排,嗯,每年都是根据社员们的作业能力、技术高低、劳动力强弱,在年后渔汛开始前进行工分评定。”
“每年腊月渔汛结束了,提取公共积累、去除一切成本支出,最后按照工分来分红……”
寿星爷说道:“对啊,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不是挺好的吗?”
“以前是长元制、硬脚班、吃包袱饭,贫苦渔民只能做做前头、捞捞零头,活的不像个人,计工分就挺好,这反映了咱们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有人说道:“是挺好,但咱们不是在找更好的发展道路吗?”
寿星爷瞪了他一眼说:“我看你们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你们是没受过旧社会的苦、没挨过渔霸的欺负!”
“现在人心聚集在一起,力气往一处使,这就最好了。”
老爷子这么一说话,其他人叹气不语了。
王向红说道:“那个同志们,我强调一下啊,咱们今天开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咱们队集体,所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嗯,不用顾忌辈分、职务身份之类的。”
“只要你认为是有利于搞好生产、有利于发展队集体经济、有利于维持队集体稳定性的想法、建议、意见,那就都可以提。”
大胆说道:“队长你和王老师一个有经验一个有眼界,那你俩先说说吧。”
其他人纷纷说:“对,队长你和王老师先说说。”
王向红说道:“好,我来开个头也行。”
“一直以来,咱们福海不少公社在工分问题是采取了一个政策叫死分活评,对吧?”
“王老师可能不知道,这个死分活评是因为有些生产队里的社员有勤快的有懒的,有能力强的有本事差的。”
“这样社员们心里不平衡,于是就有了这个政策,每次汛期结束、每次分红的时候先发动社员给彼此打工分,贡献多的社员呢加分。”
王忆说道:“但咱们生产队没有?”
王向红摇摇头:“没有,我认为没必要,它会造成很多问题……”
他摇头摇的更厉害:“反正这样肯定不行,咱们生产队的社员别的不说,都老实本分听管教,所以咱们队里就没有用这个政策。”
“前两年开始,各个公社的生产队不搞大集体了,开始搞联产承包、大包干。”
“然后在他们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我最近和文书又研究了王老师在砖窑厂实行的那个基本工资和奖金的发放制度,经过我们调研总结,得出一个新政策,我们叫它三定两奖,这次说的就是三定两奖!”
王东喜听到这里抬起头说:“三定两奖里的三定是定工分、定产值、定成本;两奖叫超产奖和节约成本奖。”
王向红叼起烟袋杆说道:“对,就是这个,你给同志们好好说说。”
王东喜说道:“大家看,捕捞同样的渔获,有的成本高有的成本低,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给一样的工分肯定不行,它就比较严重的阻碍了增产和节约成本的积极性。”
“三定两奖可以解决这些矛盾。”
“定工分是先给劳动力定一个基础工分,像是王老师给工人发的基本工资;定产值是根据产值来给社员们发超产奖;定成本是看看谁给队里节省成本了,到时候就发节约成本奖。”
众人听后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生产队采用这样的政策确实更能鼓励社员们的生产积极性。
然后王祥高问道:“这个定工分、定产值好说,怎么定成本呢?船都不一样……”
其他人纷纷跟着说:“对,船都不一样,不一样的船用的渔网也不一样。”
“嗯,船有大有小、有新有旧,工具有多有少、有好有差。”
“要看成本那肯定得考虑船和工具的折旧、损坏吧?但这有意外造成的损坏啊。”
“有的是人工损坏,有的是自然损坏,有的是责任事故,不好办啊……”
王向红说道:“这些我都考虑到了,而且咱们的制度才刚建立,可以修正嘛。”
“这个三定两奖主要就跟壮劳力有关,大海,你把它给看仔细了,然后跟同志们说,生产过程中要多看多想多找里面的漏洞,咱们一步步的完善它!”
王东喜补充道:“另外今天为什么开这个会?就是让大家来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的。”
“咱们先内部讨论,把这些问题的基调给定一定,后面再听从社员们的意见,来个从善如流!”
整体来说,三定两奖是在队集体工分分红的平均体制上做了进一步的发展。
依然能照顾到老弱病残,但也能包含上多劳多得的元素。
社员代表和党员们都觉得这个制度更好,所以都响应这一制度的实施。
王向红让王忆来发表意见,王忆觉得这个制度确实很好,比他能想到的要好。
所以他能说什么?他就说:“队长,您高见!”
众人听他这话便笑。
王向红用烟袋锅指了指他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笑话我?”
王忆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队长,我是认真的,你和文书搞基础工作还是厉害,我得向你们多多学习。”
王向红说道:“嗯,一边学习一边进步,文书这方面是专家,他会帮你的。”
王东喜笑道:“我是什么专家?就是属磨盘的,当家的怎么推我就怎么转。”
王忆很喜欢王东喜。
性格上的喜欢。
其实在他来之前,王东喜是生产队队长的接班人,结果他来了强势上位了,可王东喜毫无怨言。
王忆让他负责家常菜销售组天天往外跑,他就负责了,而且风雨无阻的往外跑。
这给生产队减少了很多麻烦,如果他工作上有怨言、故意扯后腿,王忆和王向红也会挺头疼。
后面工作简单了,大家伙围绕着三定两奖的主题讨论起来。
讨论之中,标准逐渐成型。
王忆奋笔疾书,准备做一个生产队渔业经营管理手册出来。
开会结束,王向红说:“那个海上作业组明天要捕捞鲳鱼是吧?正好,王老师你跟着上船吧。”
“文书没空,还得负责销售工作,本来我寻思着我上船,这样你有空的话你上船去吧,结合实际生产来看看咱们三定两奖的可实施性。”
王忆点头:“行。”
王向红盖上笔记本,说:“行了,会议结束,该看电视的看电视、该上夜校的上夜校,都忙活自己的吧。”
王忆领着王祥海先去吃饭。
大灶常年备着好吃的。
但天寒地冻,来一盆红烧牛肉片配上一盒午餐肉和鸡蛋是最好的享受。
海上作业要吃苦。
冬天得早起出海。
王祥海跟王忆约定早上四点钟出船,王忆订了个闹钟,醒来后用凉水洗了把脸,迷迷糊糊的状态顿时大变,立马清醒起来。
推开房门,外面天寒地冻,夜空中挂着三三两两的星斗。
寒星孤夜,海上风如虎。
今天要去追鲳鱼,所以上工早,要出海的壮劳力裹着棉衣、穿着棉雨靴上船来,看见王忆都乐呵了:
“好啊,王老师今天跟咱们一起出海?”
“那咱怎么还出门这么早?晚点,让王老师睡个好觉。”
“王老师,你来开机动船吗?这次是用机动船当母船是吧?”
王忆挨个跟他们打招呼,然后说:“嗯,我开天涯二号。”
“另外我已经联系同学给咱们去收购一些旧船机了,过些日子船机送到了,咱们队里的维修工们有技术了,就把咱们的船都改造成机动船。”
一听这话,船上的劳力们精神大振。
这消息的震撼力仅次于生产队要给大家伙盖房子。
连王祥海都很吃惊:“王老师,这是真的?咱们生产队的船都要改成机动船?”
邻近的是白水郎大帆船,船上的欧人民说道:“肯定是真的,王老师还说要把我的帆船改造成机动帆船。”
“嘿嘿,到时候我就不用天天注意风向、不断调整风帆了,到时候开动机器,帆船自己就跑了!”
王金宝笑道:“你不是不愿意别人碰你的船吗?不愿意改造它吗?”
欧人民哼了两下,说:“其实还是机动船好。”
他以前确实不愿意让人动自己的船,哪怕是他很信任的王忆和王向红也不行。
在他心里,一旦把帆船改造成机动船那他就得受制于内陆了,得老是靠近陆地买柴油。
但这些日子在生产队住下来,他的态度变了。
在生产队住着比在海上飘着舒服太多了,特别是饮食方面,天天晚上下工回来有热乎的肉菜吃、能喝上二两小酒暖暖身子,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再就是孩子在生产队上学也很好,还发了新衣服新鞋子,剃了头、洗了澡换上新衣服,他都认不得这些孩子了!
这种情况下他已经默认了一件事:他就是天涯岛的一员了。
既然以后就要待在天涯岛了,那帆船改不改装就没关系了。
他倾向于改装,因为现在船上已经通电了。
有电的日子可真好!
就拿现在来说,漆黑的天色中他们船队出海,他的船上亮起了灯,灯光照耀,周围的渔船都靠近他的船来航行,靠他来领路。
船队航行,他们纷纷问王忆是不是真要给所有渔船改装上发动机。
我在1982有个家 第10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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