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天玑山庄扬名江湖百年有余,到了如今这辈,庄主秋朗为人谦逊低调,少问江湖事,其下弟子亦是潜心修炼,少出江湖,正宗的秋水剑法老朽也已逾数年未见。”
“秋水剑法讲究以静止动,以柔克刚,剑法轻灵飘逸,追风绝尘;据说秋水剑法,原为百年前一女子所创,剑式大多柔美异常,神似剑舞。”
“不过传世数代以来,被历任庄主加以修正添漏,如今的秋水剑法保留了柔的特点,又另藏暗锋。”
“秋水剑法第八重,往往要在生死关头,千钧一发之际才可领悟,只因其剑式就是让人绝处逢生,能让人在一瞬之间爆发出人体潜藏的内力。”
“此招比之秋水剑法前七式,可谓是威力前所未有,且在危机之时可逆转战局,如四两拨千斤,卸去对方力道为已用,再暴发一击,便是我也难抗住!春风而化雨,万物才得生发,故这式得春风化雨之名。”
听蛇婆叹罢,众人一阵唏嘘,原不止洛欺霜一人在这台上将武功精进一层,这秋照月亦是在危机关头使剑法更上一层楼。
如此一看,得一个好的对手,真是好处多多,也难怪世人常道:“知己难寻,敌手难求。”
台下众人将要离席,心道这局竟是秋照月赢了。
秋照月撑剑立着,不消片刻,就两股战战,方才她破釜沉舟,使出一招绝地逢生,而今已弹尽粮绝,内力被消耗殆尽。
若不是靠剑撑着,只怕…说时迟那时快。
众人只见旗杆之上立着的秋照月,如一片红叶直直坠在擂台之上。
而一旁洛欺霜已撑剑站了起来,本已结束的战局刹时又纠心了起来。
众人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朝台上看去。
秋照看着向她艰难挪步的洛欺霜,她正撑着剑,寒江雪寒气四溢,在地上划出一道冰痕。
不过下一瞬。
洛欺霜像一片雪花,落地无声,轻飘飘地倒在离秋照月一步之遥的地上,两人面面相觑。
寒江雪也“唰”得一下落于秋照月身侧。
台下洛川阳站了起来,面上一片庄肃,声音低缓地对着一侍卫道:“快去请药老来。”
说罢,一个飞身上台,将洛欺霜和秋照月一左一右轻松拎下了台,放在早已备好的软榻之上,用两扇屏风隔开众人视线。
不消片刻,一个白胡子老头携着一妙龄粉裙少女前来。
这老头虽说是老头,却生得童颜鹤发,精神抖擞。
他身边的少女更是位秋水伊人,在药老上前寻问之时。
她仅亭亭立在那处,便如洛神仙子降世,巫山神女静立。
恰有一阵和风吹来,乌发翻飞,绫罗缥缈,少女好似莲花仙子般,静若处子,清雅宜人。
这风更像是吹到了人心上,看得众人一阵心神荡漾。
药老!
殷晴眼睛一亮,从座位上弹起:“哥!哥!药老,我能见到药老了!”
见到老头,洛川阳肃穆的脸上难得带上一份笑意。
他颇为恭敬地上前虚扶住将要行礼的老头,语气很是敬重。
“药老前辈使不得,前辈肯赏脸来这武林大会,是洛某之幸,怎敢受之如此大礼?”
语顿片刻,他朝立于一侧的少女望去,询道:“好生水灵的姑娘,可是药老孙女?”
药老一摸胡子,示意少女上前道。
“正是孙女惊渡,随她娘姓叶,她从小跟我学医,也有数十年了,这次正巧让她出山历练历练。”
“洛伯伯好。”叶惊渡颔首,大方行礼。
“好!好!”洛川阳满意点头,侧过身,指着屏风道。
“两位里面请,有两名弟子在比试之时未能收住手,均受了些伤,烦请药老与惊渡姑娘看看。”
洛川阳这武林盟主当得向来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你看,他丝毫不提这受伤之人中有他女儿,只说两名弟子。
台下人翘首以盼,殷晴心思纷涌。
待诊治结束,洛川阳又说了一番恭贺的话,才将药老与叶惊渡请走。
殷晴眨巴着眼睛,看着药老与叶惊渡飘然而去的身影,心中惋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
洛川阳跃至擂台断旗杆上,台下众人纷纷朝他望去,只听他清咳一声,朗声道。
“诸位今日等候已久,方才请药老前来为两位小辈问诊,两位小辈均负伤静卧,我思索良久,决定将此局定为平局,诸位可有异议?”
台下众人听洛川阳这么一说,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殷晴忍不住问:“兄长,你认为如何?”
殷彧回忆方才局势,道:“两人实力,不分上下。”
坐在殷晴旁侧,那位带着斗笠的鹤发老翁拍案而起:“江湖后生,人才辈出,千秋雪与忘川秋水的对决倒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后生可畏呀,我司徒志无异议。”
“是武器大师!我也无异议!”
是铸剑世家司徒家的家主!
听见这老者的话,殷晴眼睛一亮,司徒家,其家族嫡脉世代为铸剑大师。
当今世上许多传世名剑皆出自司徒家,其中包括被称为天子剑的轩辕剑,与霁月齐名的清风剑,以及有着惊鸿一瞥之称的惊鸿剑,且这三把剑皆在十大名剑谱之上。
就在此刻,一道略微低哑,还透着少年变声期稍显稚嫩声音响起,说得铿锵有力:“我不服!”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司徒志身旁一位带着斗笠的少年站起身来,他将头上的斗笠取掉。
露出一张肤色白皙的少年脸庞,秀眉俊目,琼鼻玉齿,好一个翩翩美少年!少年身形消瘦,立如琼枝玉树,他若不言不语只安静站着,那自称上一句:点破霜华见新蕊,当春会有几人胜?
他抽出手中之剑高举着,一时间青光乍现,剑气凛凛若穿堂之风。
虽是生着张唇红齿白、稍显女气的脸,但他说话的语气丝毫不让人小觑:“小爷我不服!”
殷彧看着他手上的剑,清光昳昳:“清风剑…”
殷晴惊讶:“霁月清风…还真是凑齐了…”
只见司徒倾手中的剑,在夜色中依旧青光粼粼,寒锋外露,只看一眼便在心中道这绝非凡品。
“这是清风剑!”
少年笑睨众人,抱剑而起,洋洋洒洒道:“我司徒倾不服。”
“对了兄长,我也只听说他的外号叫什么阎王不敢收,话说这号从何而来?”殷晴问。
殷彧还未答,后排一人接话:“这司徒倾小小年纪变便得外号阎王不敢收,听说他天资聪颖,根骨绝佳,从小就被他父亲司徒空送到西域长乐宫去,习了一身胡人的野蛮本事,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
说话人正是司空未:“他年纪虽小,身手可不弱,仗着清风剑和一身好武功,回中原没一年,就结下了无数仇人,闯的祸事也是数不胜数。”
“不错。”另一旁得知秋照月尚好,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后,秋见浔接话道“我也曾听师父说,这小子一人去单挑过魔教无极宗下头的一个小门派,那次碰上有着玉面阎罗之称的东方夜,人都差点咽气,结果硬是从鬼门关挺了回来。”
司空未颔首:“对,此事之后他非但丝毫不长记性,且司徒家名声在外,各方都不敢轻易得罪,他脾气更是日渐增长,几个来回,才有了阎王不敢收的外号。”
细细说来,话语之中流泻出一股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羡慕之意。
何人不是少年英才,可无拘无束恣意江湖的又有几人?
殷晴听得津津有味,在两人娓娓道来之后,才了然地噢了声。
如此高调、桀骜不驯的一个人,和司徒家还真是格格不入。
司徒志气得吹胡子瞪眼,得了个这么个爱闯祸的蠢孙子,他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只得白着一张脸要将司徒倾给按下去:“你这个臭小子给我滚下来!”
司徒倾高喊:“老爷子,你给我放手!你让我把话说完,放手放手!”
司徒倾挣扎着,冲台上的洛川阳喊道:“你这规矩一点儿都不合理,凭什么未足十六就不能算作武林新秀上台参赛?”
“我不服,让小爷和她们俩比试比试,定打得她们落花流水!”这话说的众人心头直冒冷汗,敢这样对武林盟主说话的人,这司徒倾倒还是第一个。
还不等洛盟主回答,屏风后幽幽传来一道女声:“这位小兄弟说的好!我秋照月愿意一战,只是刚刚药老嘱咐我休养一周才可使用内力,下月初七,咱就相约此地,一决高下,你觉得如何?”
三层看台上。
燕归面色阴沉如水,内心滔天怒火,他嘴唇紧抿,一直沉默着遥望底下,看着殷晴目不转睛地望向台上两人,看着她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双拳一点点握紧,他心底有一股恨意,恨不能当即冲下去,将殷晴给一下逮上来。
且不说她今日对着旁人笑了多少次,一个殷彧还不够,又来一个秋见浔,一个司空未,就未见她嘴巴合拢过,对他都未能见她笑得这样灿烂!
燕归面无表情,瞥了一眼同样称不上好脸色的东方夜,认真问:“我未带人来,我若杀一个人,你能帮我处理了吗?”
“你想杀谁?”东方夜慢声问。
“他——”燕归笛头一转,往下一指,声音如淬冰。
“正巧,我也看他不顺眼。”
“还有,我想带她走——但殷彧,我动不了他。”
东方夜似笑非笑,意有所指:“殷彧那把剑可不好对付…”
燕归咬牙凿齿,未成想风水轮流转,半月之前是他求他,现今为了带走殷晴……
燕归问:“你想要什么?”
“先欠着吧。”东方夜懒懒打个哈欠:“等我想起来再说。”
下章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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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想杀了他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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