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地想,正常的语气正常的话,甚至隔着手机,靳原怎么听出来的?
他再次坐上那辆掉漆的二手摩托,经过灯光稀稀落落的图书馆,熟得不能再熟的文学院,烤鸭饭一绝的三食堂
搭着靳原的腰,又觉自己鬼迷心窍,明天有早课,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去玩。
去哪儿玩?
穿过庄严肃穆的校门,驶进街道。走的大路,油门拧到底,停在数十公里外的大理石建筑旁。
江舒亦仰头望,江城市体育馆?
靳原在侧门捣鼓几下,门吱呀一声开了,我认识这里的管理员,随时能来玩。
江舒亦跟着进去,体育馆顶部的大灯嘭地亮起来那刹那,被震撼到了。
宽敞如湖的泳池、高度不定的跳台、似无边际的观众席像举办国际赛事的跳水场地。巨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和靳原存在。
这个点去沿海公路很危险,靳原站在7.5米跳台上,笑着说,在这里,你想怎么跳怎么跳。
江舒亦望着幽蓝的泳池水,想的却是,没带换的干净衣服,跳完会很狼狈。
神色略带犹豫。
第一次玩紧张很正常,靳原提议道,这样,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跳。
行。
起跳的瞬间,江舒亦下意识后退半步,靳原动作太快径直落水,砸起阵阵水花。
片刻后,江舒亦看着湿淋淋走上跳台的靳原,心里生出愧疚,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擦脸。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小了?靳原囫囵擦了遍,十米而已,又不是在墨西哥的拉奎布拉达,算了,我带你下去。
弄湿了就弄湿了,反正大半夜的,也没什么人能看见,江舒亦说服自己,但走到跳台边,从高处向下望见幽深的水池时,还是忍不住甩开了靳原的手。
靳原独自坠落,溅起汹涌的水花,泡水里喊:江舒亦!
江舒亦下了跳台,朝靳原伸手想拉他上来,反被靳原拽下泳池。
靳原!江舒亦差点呛水。
靳原双手搭在泳池边缘圈住他,自己说,你过不过分?
过分,江舒亦浸在水里,近在咫尺地跟他对视,但不想弄湿。
那你现在还不是湿了?靳原探身逼近,湿透了。
夏季,触水的感觉不错,江舒亦踢他小腿,拜你所赐。
很轻,又有水的阻力,不像踢像擦过,靳原低头看江舒亦,笑着喊:Aysen,帮我也取个洋气的英文名呗。
故意使坏,Aysen含在舌尖,每个音念得百转千回。
我想想,江舒亦带了点笑>齳sen。
比森?挺正常一个名字,但靳原总感觉在骂他,卡着江舒亦下巴,很凶,骂我呢?
江舒亦便拍他脸,撒手。
靳原撒是撒了,又凑他颈窝里闻,你是不是擦了香水。
江舒亦浑身湿漉漉,背贴着池壁,衬衫透得明显,水珠从下颌滑到侧颈,再滑进锁骨,摇摇欲坠。
抬眼看靳原,眼神也像浸了水,如静似动,透出股欲说还休的朦胧感。
没擦,但应的是,嗯。
靳原撞进他眼神里,心跳停了半拍。江舒亦轻敲他胸口,看什么?离我远点。
靳原猛地把江舒亦压在池边,笑归笑,寸头和纹身衬得他满是侵略意味,就不。
我说离我远点。
我说就不。
别闻我,混蛋
你怎么不长记性,不让我闻,我偏闻。
泳池里水花四溅,忽地传来脚步声,踢踏踢踏由远及近。靳原抬头看了眼,见走廊走来个穿黑色制服的保安。
把江舒亦抱上泳池边缘,随着双手一撑,跟着上岸,攥着他手腕往前跑,保安来了,赶紧走!
江舒亦震惊,你说你认识!
骗你的。
体育馆空旷无比,江舒亦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狼狈地疯狂逃窜,衣服裤子全湿,地上布满水印。
保安在后面紧追不放,他跟着靳原慌不择路四处跑,穿过冗长的走廊,钻进蓊郁的绿植,将将在保安摇人时,摆脱他的视线。
两人藏在逼仄的楼梯间。江舒亦额上沁出了汗,手撑着膝盖喘气,身上乱糟糟,有种生活被颠覆的错乱疯狂。
飙车掉海里算什么离经叛道,这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看向即是同谋,又是罪魁祸首的靳原,骂他,非法入侵抓到了要判刑,你个犯罪分子。
好玩啊,你不是最爱玩刺激,靳原说,抓到了顶多挨顿呲,我总不能带你去飙车,再让你受伤吧。
江舒亦喘匀气,继续骂,混蛋。
少来,你明明就很享受做坏事的感觉,靳原弯腰看他,你眼睛在笑诶。
江舒亦还在喘,笑意压也压不住,推开靳原的脸,你好烦。
确实享受,被规矩束缚久了,破坏秩序规则带来的满足和爽感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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