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辰不再躲藏，从阴影中走出来。
    闵闵抬头看过来，她眯着眼睛看了牧星辰一会，“咦，又是你？”
    “你怎么总是能找到我？”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跳房子的动作根本没停。
    “闵闵，”牧星辰叫她，“卢卡斯呢？”
    卢卡斯的名字触动了闵闵，她停下了动作，仰头看着牧星辰，惊讶地重新打量她，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牧星辰的手臂。
    她的身体触及牧星辰的时候，像是被烫到一般突然缩了回去。
    牧星辰也发觉，闵闵没有实体，她是幽灵状态。
    闵闵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它派来找我的鬼？”
    牧星辰这才明白，闵闵可能把她当成了高级污染物派来找她的伥鬼。
    “我不是。”
    闵闵似乎很惊讶，这里竟然还有活人。
    “你是想要寄快递吗？”牧星辰主动搭话。
    闵闵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牧星辰道：“你应该试过不止一个，邮箱全部都用不了了。”
    闵闵不信，固执地要等。
    牧星辰就陪她等到12点，邮箱本该自动邮寄的时候，依旧没有动静。
    “你要寄到哪里去？”
    闵闵黝黑的眼睛防备地看着牧星辰，不回答。
    难搞的小鬼头。
    “你为什么没有变成鬼？”
    牧星辰：“因为我是进来救你们的人。”
    “救我们？”闵闵咯咯地笑了起来。
    牧星辰：“不要笑，我很厉害的。”
    “有多厉害？”闵闵突然很认真地问。
    牧星辰这句话问得愣了一下。
    “你能帮我杀个人吗，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牧星辰从年幼的闵闵眼中看到了一种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年纪的仇恨又无助的情绪。
    “谁？”
    闵闵：“我的资助人。”
    牧星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闵闵，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她点了点头，郑重地向闵闵保证，“我发誓，我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
    就算她现在杀不了那个幕后黑手，日后也总有机会，组织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闵闵眨了眨眼，笑了，“谢谢你。”
    第一次不是那种恶作剧一般的笑，而是很开心的笑，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不再像是一个难搞的小鬼头，像是一个天使。
    牧星辰摸了摸她的头，“告诉我，7月22日那天发生了什么？”
    闵闵想起那天的事情，还会恐惧到颤抖，眼中不禁蓄满泪水，“那天，我...我变成了怪物...”
    第125章
    “那天,大人们都很奇怪，”闵闵回想着那日的情况，其实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察觉。
    “他们很怕资助人,每次资助人来的时候,总是很小心。但是那天，他们却很期待资助人的到来。保育妈妈不停地在门口张望,院长的脸上甚至总是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尽管他想努力收回去,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资助人到了之后,先去和大人们见了面。”
    “我想去偷听,但保育妈妈要带我去洗礼池,说资助人有礼物给我，让我乖乖听话。我洗了澡，换了新的衣服,那天保育妈妈特别耐心，我打翻了盛放托盘她也没有生气。”
    “我觉得大人们都很奇怪,我有些害怕,想要偷偷逃跑,但是被发现了,保育妈妈电晕了我，”想起电流在身体里乱窜的痛苦，闵闵脸色又白了白,“我醒来发现被捆在一个很高的台子上，大人们围在我的周围，笑得很可怕。”
    “我动不了,我好害怕...”闵闵不住地发抖,“资助人笑得很奇怪,他摸着我的头，‘好孩子，你将成为最伟大的作品。’”
    “我不想成为什么作品，拼命摇头，求他放了我，他以前对我很好，我说什么都同意，可是这次没有，他变了脸，很凶的样子，‘别抗拒，接受来自伟大的进化之神的馈赠吧’，我不敢说话...”
    福利院的大人们聚在一起，举行了一个奇怪的仪式，仪式结束后，资助人用小刀划开了闵闵的皮肤，将一个灰白色的晶体碎片，缝进了她的身体。
    一股可怕的力量在她身体里爆炸开来，她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痛到身体和灵魂仿佛分离开来，恍惚间她听到了自己撕裂般的尖叫。
    体内的力量太庞大了，她太痛苦了，像是要炸开了。
    她大声尖叫，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体内可怕的力量宣泄出去。
    而后，她仿佛听到了‘轰’的一声，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她的意识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她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然后她把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炼狱。
    她并不想这样，可是无论如何也无力阻止。
    她看到那些对她不好的人，那些给过她一点善意的人，所有好的坏的人都在这个炼狱中死去。
    包括福利院的大人们。
    他们的灵魂变成可怕的鬼怪，在整个城市上空肆虐。
    唯有资助人不受任何影响，他依旧穿得像个有钱的贵族，锃亮的皮鞋不染尘土，他一步步走从肆虐的鬼怪身边经过，连衣角都不曾乱一下。
    他才是那个最可怕的怪物！
    资助人站在闵闵变成的巨大的怪物面前，轻轻摸了摸她，声音依旧温和：“你乖一些，7月31日之前，吃完5万个灵魂，我就来接你。”
    闵闵愤怒地想要嘶吼，想要质问他，甚至想要杀了他，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资助人在说话这番话之后，就离开了。
    而闵闵依旧被痛苦折磨，折磨得她的意识渐渐消沉，她像是要被怪物吞噬了。
    可就在她彻底消失之前，眼前突然闪过一阵巨大而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劈碎了一切，穿透怪物身体，找到了她，将她温柔地包裹住，而后把她带出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意识世界。
    小孩子的逻辑与叙述方式比较跳跃，听到这里的时候，牧星辰还是不太明白，这个白光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被救了是真的被别人救了，还是畸变过程中的正常变化？
    她反而更疑惑了，甚至没有办法确定眼前的闵闵究竟是不是污染物。
    不过她没有打断闵闵，让她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闵闵接下来的话却让牧星辰大吃一惊。
    “是卢卡，”闵闵的眼睛大滴大滴的滚落，“是卢卡救了我。”
    闵闵捧着玻璃器的手微微颤抖，因为哭泣，她语无伦次，牧星辰挑重点引导询问，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
    闵闵被光芒救下，光芒消失后化作了这颗玻璃球落在闵闵的手中，而闵闵认的这是卢卡的玻璃球。
    她想，卢卡一定在附近，她想找到卢卡一起逃离这里。
    她想的没错，一抬头，她就见到了卢卡，只不过是变成怪物的卢卡。
    她是获救了，代价是卢卡代替她成为了怪物。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卢卡一个小孩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能帮我救救卢卡吗？卢卡是无辜的。”
    牧星辰沉默，畸变一旦超过了60%就无药可救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办法去救回一个完全畸变了的人，甚至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因此，当闵闵说卢卡救了完全畸变后的她，牧星辰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闵闵见牧星辰迟迟不说话，急切道：“是这个碎片让我变成怪物的，我已经把碎片取出来了，你们想办法救救卢卡吧！”
    牧星辰惊讶，“你把碎片取出来了？什么时候？”
    闵闵想了想，“有5天了。”
    牧星辰算了算，正是奚春他们说的怪树受到攻击的那天。
    牧星辰想了想，带闵闵去找奚春等人。
    他们在垃圾回收站碰头，奚春在垃圾回收站上空展开精神力防护罩。
    牧星辰把从闵闵这里获取的信息说了，众人也觉得很惊讶。
    “五天前是你攻击了树怪？你怎么做到的？”
    闵闵也不怕生，“我趁着它吃人的时候，偷偷溜过去，然后把碎片从他的身体上抠下来了。”
    就这么简单？大概没几个人相信这是实话，他们甚至怀疑闵闵是不是在说谎。
    奚春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蹲在闵闵面前，平时她，声音温和，问得很细，“树怪那么高，你怎么知道碎片在哪个位置？”
    闵闵摇摇头，“碎片不在树怪的身上，碎片在地下。在卢卡的胸口上，和我一模一样的位置。”
    闵闵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在地下？”
    闵闵：“树怪是从卢卡身体上长出来的，卢卡的身体躺在地上。”
    这一点，众人倒是没有发现，但看她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碎片呢？”
    提起这个，闵闵变得很戒备，“我把它藏起来了。”
    “藏在哪里，那个东西很危险。”
    闵闵防备地看着众人，抱紧了怀中的玻璃球，只道：“一个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