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买到合心意的铜钱,对于眼力和财力都是一种考验,前者嵇安安有是有,但后者对于才堪堪拿普通办事员工资的嵇安安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这一下就废掉两枚,嵇安安很是心疼。
那人穿着一身白袍,衣摆随着微风飘舞着,手里还捏着一个边缘镶金的白折扇,整个人看上去风雅至极。
乌泱泱的人群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跟在那人的身后,着装也都十分统一,看上去像是一个宗门或者组织的人。
穿着白衣服的人气势汹汹,从一开始就盯着嵇安安看,看到她皱眉气,笑得越发嘲讽:“大名鼎鼎的嵇安安也不过如……”
他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嵇安安的将铜钱并做了剑的模样,直直朝他面门袭去。
这女人怎么回事?战前垃圾话呢?怎么不说?她看到是自己,为什么不惊讶?
此时已经躲闪不及,他不得不从腰间抽出武器抵挡。
锵——
两剑碰撞声响起,嵇安安这回倒有些诧异了:“你是剑修?”
主要他手里捏着扇子,嵇安安还以为他是个修扇子的修士,却看他忽然从腰间拔出配剑,感觉还挺……突兀的。
然后嵇安安就看到眼前那剑修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死死盯着自己。
拿剑修捏着剑的手都在发抖,他压抑着怒火问嵇安安:“你不认识我?”
嵇安安又仔细端详了眼前人几眼,长相普通,剑也一般,衣服……披麻戴孝的也不知道在穿什么。
但是她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嵇安安树敌那么多,也没那个耐心把每个敌人的名字都记住。
她觉得他生气得莫名其妙,于是她直接问出来了:“我应该认识你吗?”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她眼睁睁看着眼前这男人从脖子红到耳根,凌厉的剑势朝着嵇安安的脑门削去。
他旁边跟着的随从看不下去了,高声叫道:“这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剑── 干兴怀。”
嵇安安疑惑道:“你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剑?”
配合她随手将他剑势打歪的动作,嘲讽值拉满了。
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两个影妖团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随从□□兴怀狠狠瞪了一眼,自觉失言,赶紧闭上了嘴。
嵇安安倒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她是真的疑惑。
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她刚出师门游历,锋芒太盛,又特别喜欢匡扶正义,除奸拔恶,久而久之,就有人给了自己一个天下第一剑的名头。
都是修者,嵇安安并不在意这些连银子都换不来的虚名,况且当时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世,天下第一剑说什么也轮不到她来当,大家之所以这样叫她,也不过是一种赞扬她正义的表达。
后来她自毁修为研习邪术,天下第一剑当然也不能再落在她头上,她只是不知道换成了这个人。
“你!”那剑修几乎是疯了一般朝她袭来,剑光铺天盖地竟是想将两影妖一并带走。
影妖们此时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大佬的战斗让大佬去上就好了,它们往嵇安安影子里一钻,脱离了战场。
嵇安安被笼罩在剑光之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削去皮肉。更何况她的身体还是受到了之前煞气的影响,动的很是艰难。
不过嵇安安自己倒并不着急,她甚至还颇有闲心,评价起眼前的剑修来。
有点资质,但剑光太乱,心性不足。
远不及沈宴欢。
师父当时若是还要收第三个徒弟,那肯定也是看不上他的。
嵇安安下了结论。
得出这一结论的嵇安安很是不满,怎么换成了这个人?
……
怎么换成自己了呢?
干兴怀也在想,他初出师门在崭露头角,一战成名,终于博得了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只不过大家看到自己之后都会惋惜说一句,若嵇安安还留着她的剑……
他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他们想说自己名不副实,若嵇安安还留着她的剑,那天下第一剑哪里还轮得到他来染指?
更何况,他拼命要得到的荣誉,嵇安安这人却弃之如履。
他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端足了剑修的架子,实际上,他嫉妒嵇安安嫉妒到发疯。
从得到嵇安安要出兴陵的消息之后,他就想着把嵇安安堵在路上,好好的比试一场。
之所以拖到现在,主要是想杀嵇安安的人实在太多,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积年累月的比较和忽视化为怒火积攒起来,这份积攒的怒火在看到嵇安安本人之后达到了顶峰。
铜钱怎么能当剑?
嵇安安,你算个什么东西?
嵇安安,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
干兴怀喘着粗气,剑锋越发凌厉,森冷的剑气划破了嵇安安的衣摆,袖口,留下道道剑痕。
他能够伤到嵇安安。
这一认知让他很是兴奋。
看嘛,曾经的天下第一也没什么。
她自甘堕落断了剑就自毁前程,他不介意多送她一路。
到时候再将这一美名流传出去,让世人都知道,是他干兴怀杀了四区魔头嵇安安,到时何愁坐不稳这天下第一的位置?
第16章 (小剧场)
嵇安安的铜钱悬在半空,有些迟疑。
眼前这人状态好像不大对劲,许是被心魔魇住了。
嵇安安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打是好打,杀也好杀,但是面前的是正经修士,身上没有浊气煞气,看来平日里也没少做好人好事。
只是脑子不是很好使。
但罪不至死。
天道容忍她至今,无非是因为她理智尚存,没有妄造杀戮,若是她今日真的把干兴怀杀了,保不齐当晚就有一道天雷把她送走。
眼前这人此时修为暴涨,面色发紫,七窍流血,怕是很快就要不行了。
现在的修士怎么一个赛一个脆弱?
嵇安安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可奈何,变了身型,手里的五帝钱化作的利剑包裹着黑焰隔空朝着干兴怀斩去。
干兴怀也注意到了她的转变,他猜不透这女人要做什么,所以提起了警惕,手里的剑光舞得越发紧密。
其实若嵇安安能使得好看一点,干兴怀还是能认出来这一招是什么的。
但可惜,她的动作实在是太……
她使的招式名叫春城飞花,因为这招式使出来的剑光如雨,就和春花一样繁茂,令人眼花缭乱,故而得此名。
她自己从来不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这剑的招式,是她对战时从她宿敌身上偷学来的。
按照她现在的身体,即便是能使出来的剑招也只是空有招式没有气力,发挥不到原有三成威力。
但那就足够了。
好好的春城飞花硬生生被她使成了残花败柳,好在对手堕入心魔,也很差劲。
嵇安安的衣服是彻底没救了,但是对面更惨,周身大穴都被嵇安安用煞气封住,剑气阻塞在穴道内无法流转,他整个人像是一个被堵住了口吹气的气球一般膨大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冷箭从嵇安安的后心射去。
嵇安安皱了皱眉,出剑的动作毫不停歇。
煞气还是对她造成了一定影响,她现在行动迟缓,明明知道有人偷袭却也只能勉强避开要害。
躲不过去就挨这一下,眼下这人要是再不救就完蛋了,刚才那一系列动作也就白忙活了。
电光火石之间嵇安安已经思索完毕,她挺着剑,动作干脆利落地朝着干兴怀斩去最后一击。
剑光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周身游走的多余剑气,干兴怀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预料中的疼痛并为来临,在她身后铁石碰撞声伴随着影妖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嵇安安收回五帝钱,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张精致的脸。
是沈宴欢的脸。
虽然沈晏欢这张大脸嵇安安不知道看了几百年,但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沈晏欢长得的确十分符合她的心意。
日光顺着丛林的间隙洒在他的身上,沈晏欢站在背光处,宽腰窄臀,身资挺拔,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柄剑。他的发髻松松挽就,明眸皓齿,红唇轻启,因为赶路而微微喘息着,眉宇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狂之气,增减一分都是累赘。
看到眼前此情此景,嵇安安脑海里突兀地浮现起了一行诗:“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注1)”
之见眼前那遗世而独立的美人微微颦眉,张口道:
“嵇安安,你脑子里塞的都是稻草吗?”
……
嵇安安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按耐住拔剑砍下眼前这狐狸头的冲动。
这玩意儿哪里好看了?
为什么要想不开觉得沈晏欢好看呢?
心境决定眼界,现在的嵇安安看到沈晏欢的脸清心寡欲,只觉得欠抽。
沈宴欢低下头,看到倒在一旁人事不省的干兴怀,猜到她刚才做什么了,说了他过来之后说的第二句话:“嵇安安,你是圣母吗?”
嵇安安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
那狐狸精并不晓得嵇安安心理出了哪些变化,下一句逼问就接着来了:“你刚才使的是什么?丑得要死,跟跳大神一样,蠢苯至极。”
那自然是你想出来的剑招啊。
她始乱终弃了狐狸精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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