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柔拍拍滚烫的脸,只能自我安慰,还好还好,虽说全云京的人在这个时间点都知道了她在追李肃,但采花节上丢人的一幕还没有发生。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表现出对李肃再无兴趣,谁愿意追谁追,这个人以后跟她再无关系的态度。
清香以手探了下她的脑门:“不烧啊,怎么脸红成这个样子。”
正在清香想着要不要去报夫人,请个大夫来时,她们姑娘利索地下了地,在屋里开始转起圈来。
连一向心大的清心都看不过去,她道:“我腿程快,这就报了夫人,看看是该请大夫还是巫医。”
她正要走,被王承柔一把拉住:“请什么大夫,我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好得很。说说吧,刚才为什么和清香吵起来了?”
熟悉安心的环境与人,让王承柔一下子找到了少女时的快乐时光,她发现连以前她最烦的清香与清心吵架都变得那么美好。
清心与清香缓过劲儿来,看姑娘确实在变得正常,于是清心道:“是清香冤枉我偷了您那件新衣上的珠子。”
清香忙说:“你可真能瞎说,我是说你偷了吗,我是说你做事不仔细,没提前检查清楚,现在无凭无据怎么去找成衣店说理。”
王承柔忽然想起,以前二人确实为了她的一件衣服闹过,就是她死前穿的那件。她声音幽幽道:“把那衣服拿过来我看看。”
衣服被放在盘中端了出来,可不就是那件红衣,此衣袖摆处镶有珠串,每一颗都价值不菲,稀里糊涂少了一颗自然要有个说法。
但上一世,这颗珠子也是这样再也找不见,不知丢在了哪里,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侯府财大气粗,王承柔从小大手大脚不把东西当东西,自然也没追究,是以这件衣服因有这一个小瑕疵,而被她束之高阁,因此才被一直保存了下来。
没成想,最后竟成了她的丧服,与她上一世的本人一样,身有瑕疵。
“收起来吧。这珠子特殊,就算有人拿了也卖不出去,应该不是府上人手脚不干净,况谁能蠢到这种地步,少颗珠子那么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肯定是脱落了,不知掉去了哪里,不要再纠结此事,不用再提。”
姑娘这样说了,清香与清心都不再言语。
清香去收起衣服,清心对王承柔说:“姑娘,你怎么就把我给梦死了,为什么不是清香?”
清香回来正好听到,抬手欲拍清心:“你才死呢,让你咒我。”
王承柔马上禁止她们道:“以后不许说这个字,咱们这里谁都不会死。”
说这话时,王承柔温柔且坚定地看着这两个贴身侍女,她回到了十七岁,美好的十七岁,这一次她要好好替自己谋划一番,反正现在正是李肃避她唯恐不及之时,只要她不再刻意制造二人的交集,他们就可以避开接触,这一生彼此放过各自安好吧。
这样一想,天地宽阔,世间美好。当然还有更好的,她可以再见到父亲母亲以及哥哥,这可真是太好了,王承柔想的热泪都快出来了。
她等不及要去找父亲母亲,让清香给她换衣,见对方拿出的是一件正红色衣裳,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突,上一世的影响怎么可能完全消除,现在她再看到红衣,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喜爱之情。
可她偏偏狂爱红色,衣柜里基本都是这个颜色,算了,以后慢慢置换下来就好。王承柔赶紧收拾好自己,朝着母亲那里而去。
侯爷的书房,李肃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根本没见到侯爷的影子。
他耐心告罄,终还是问向了王亭真:“公子,侯爷若是不方便相见,我这就告辞了。”
王亭真等得心急,承承这个死丫头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趁父亲不在家,让他把人引来书房,怎么来了这么半天,也不见她过来,到底在搞什么,不是看她求了自己好久,他才不干这破事呢。
李肃这人,表面看知书达理,很好相处的样子,可王亭真不这样认为,说不上哪里怪,反正以他广交朋友的性子来品,李肃实则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家承承就是被他一张脸骗了,难过美男关。
算了,谁让他宠妹妹呢,好不容易把李肃诓来,不能两人没见上一面就这么让他走了。
王亭真只好搬出母亲:“这会儿该是午膳时间,父亲可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家母院内已备下饭菜,待一会儿父亲也该回来了,别雨兄难得来我家一趟,还是不要推辞家父家母的盛情。”
这是又搬出了王夫人,李肃做事滴水不漏,自然不会落下话柄于人,他到要看看,今日这保帝侯府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被兄长盼星星盼月亮的王承柔,哪里想得起,她重生回来的今日此时,正是她与兄长密谋骗李肃来家里私见的时刻,她一心只想着飞奔到母亲那里,再当一回有爹娘疼的宝。
第7章
王亭真一边派人去找王承柔,告诉她人被他留下在母亲那里用膳,一边先于李肃找到母亲说明情况。
自然是免不了被王夫人数落一番,两个孩子真是被他们宠坏了,竟趁着侯爷出门会友不在的时候,以他的名义邀来了公府小公爷。
数落归数落,可怎么也得把今天这荒唐事给圆回去,于是王夫人答应下来,让王亭真去带人过来。
王夫人笑脸相迎,做得真像是两家关系极好,长辈请晚辈来家吃饭一样。李肃自然也是礼数周全,比起不务正业只知玩乐的侯爷,这位王夫人倒是个更靠谱的,至少李肃是这样认为的。
本朝讲究,当家主母要能撑起半边天,不光要与各府后宅交流往来,像这样代替家主宴客的事,也是常做不做的。
三人坐下,好在侯府富庶,讲究个吃穿用度,今日虽没来及准备出宴客的规格,但平常府上的标准就已足够丰盛,就算有客忽来,也不算怠慢。
王夫人也是纳闷,自家姑娘把人请来了,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个人影,她不会是忘了这回事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的这份喜欢也不过是心血来潮,不值得自己认真对待。
唉,闺女大了,终于对男女之事知道感兴趣了,以前看她风风火火,跟个男孩似的傻疯傻玩,王夫人还很是愁过一阵。如今她开窍了,王夫人又说不准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心慰于有女初长成,又有丝排斥与不舍。
王承柔住的桃水榭是配了小厨房的,她有时也会不过来王夫人这里吃饭,所以,这时不见人过来,王夫人自是没特意等她,直接开饭了。
主宾互让一番,拿起筷子正打算夹菜而食时,就见从外面跑进一人。
李肃眼见一抹红色倩影一头扎进了王夫人的怀中,他不知为何心脏那里绞疼了一下,这份短暂的不适让他放下了筷子,不着痕迹地轻按了一下心脏的位置。
李肃身体一向康健,更是从无心疾,刚才那一下的疼痛来的急且凶,好在,只是疼了一下,此时他已完全没有了不适的感觉,就听旁边娇滴滴地声音道:“阿娘,阿娘,”
明明只是一个称呼,却被她叫得粘稠又粘连,李肃倒从来不知王承柔还有这样一面,平常看她爽利的很,从来不知“娇滴滴”这样的词竟会有一天被他用来形容她。
“哎哟,这是怎么了?”王夫人护住女儿,低头询问。
清香与清心慢了姑娘一步进来,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夫人姑娘被梦魇住之事,就听她们姑娘撒着娇说:“承承刚做了恶梦,梦里被人欺负了,爹娘也不在,没人可以为我作主,阿娘,我好害怕啊。”
王承柔从院中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母亲,鲜活的、尚未染病的母亲,她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此时的阿娘,夫君尚在,儿女也未各困东西,不得相见,正享受着王公贵族安逸的生活。
想到这里,王承柔又向王夫人怀里扎了扎:“不过现在见到母亲,我就不怕了,我好高兴。”
母女连心,王夫人是能感受到女儿的这份高兴的,但高兴的同时,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委屈与伤心。看来这恶梦的威力真不小,竟到了醒来要找娘亲的地步。
王夫人就这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是心头宝贝,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她肯定是要宝啊肉啊的哄起来。
她慈爱地抚了几下女儿,想提醒她还有客人在,正巧坐在一旁的王亭真已经站了起来,他好像比王夫人还急,拉了一把妹妹道:“承承,多大的事,起来吃饭吧,咳咳 。”
他原意是提醒妹妹,你心上的情郎就坐在旁边呢,好歹注意下形象。不想王承柔不仅没有坐好吃饭的意思,还从母亲怀里一下子改投了哥哥的怀抱。
这一抱给王亭真抱懵了,他这个妹妹小时候还好,比较粘他,后来长大了,主意也正,上山下水什么地儿都敢去,什么都敢玩,胆子越练越大,慢慢地也就不依赖他这个哥哥了。
如今两人的日常是,有事好哥哥,无事王亭真,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被妹妹这样亲待了。
不过懵过以后,他还是想着赶紧把她推开,小丫头长大了,虽是亲兄妹也该避嫌,尤其当着外男的面。
推了一下没推开,王亭真开始想,他妹妹是不是成心弄这一出做给李肃看的,让他感受到他们家庭亲厚的气氛,明白王家姑娘在家是如何受宠,以后到了他们李家去,也要被这样对待才好。
王亭真正东想西想时,王承柔放开了他。李肃全程看着王承柔发癫,不过是做了个恶梦,竟像个孩童一般要找母亲哥哥安慰一圈,莫不是侯爷若也在的话,她还会连她爹都不放过?也不知他们侯府这是个什么毛病,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
王夫人适时开口:“承承,见过小公爷后,坐下吃饭吧。”
小公爷?这个称呼真的好遥远,在王承柔脑中,这个小公爷与其他的身份串了起来,小公爷、阁臣、首辅、皇上……
王承柔是真没注意到饭桌上还有一人,这会儿她把目光慢慢移过去,与李肃对上了视线。时光好像静止了一般,他们这样互相看着,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李肃被眼前的红刺了一下,他觉得眼疼心痛,虽没刚才疼的那一下厉害,但这种心里不适的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还有,他是已经讨厌王承柔到这种地步了吗,会因为她着衣的颜色,而会在心里厌恶红色,可他在以前对颜色并无偏好。
王承柔没想到,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会毫无预警地碰到李肃,千万种情绪呼啸而过,她来不及掩饰。可当她在李肃眼中看到她熟悉的东西后,马上调整了情绪与表情。
她与他纠缠多年,虽还是未能把他看透,但一定的了解还是有的,她从李肃的眼中,看出了他的烦躁与戒备。
这样不好,她只是不想与李肃再有交集,但并不想被他记挂上,毕竟他以后是要当皇上的人,再有,上一世凡被他记挂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想想也是,他若不是手腕了得,怎么可能篡权夺位,谋取天下。
烦燥她不怕,她现在不是上一世骄傲自恋一厢情愿的王承柔了,自是知道他烦她,越烦越好,他更会躲得她远远的,加上她不会再靠近,两人成为陌路让他忘掉她荒唐的追求会更快些。
但是戒备却有些不妙了,她刚重生回来,这个时段的自己就是个被美色所迷,横冲直撞的傻丫头,按说不应该被他戒备才是。一个在这时就起了谋逆之心的野心家,能被他戒备的人与事必不会寻常,王承柔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入李肃的这个眼。
啊,看吧,重生回来,掌握了天机的她,与几年前的李肃相比,还是太嫩。这种男人她也真是敢追,着实是她不配了。
预知了未来也不能给王承柔多少勇气,皇权天下与她无关,她这新生来的一辈子,只管好好谋划个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
于是,她规规矩矩地向李肃行了一礼,问好后:“女儿院中已备下饭菜,不知今日家中有客,打扰母亲待客了,女儿这就退下。”
话一说完,她马上扭头就走,自是没看到他哥瞪她的样子,怎么个意思?!不是你要求的这家中哪来的客,就这么撂下挑子走了?
但王承柔能走,王亭真却是走不得的,他请来的,他得好好地给送回去。只得坐下与母亲待客,心里却把他的好妹妹骂了个遍。
不止王亭真觉得奇怪,李肃也有些意外,王承柔缠了他有段时日了,这云京城里追他的姑娘很多,但还没有一个像王承柔那样的,全方面纠缠,没皮没脸,油盐不进,真是当不得女孩子三个字,不明白保帝侯府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竟教出这样泼的姑娘来。
其实他早就怀疑,今日根本不是侯爷邀他来的,而是王承柔在作怪。偏她哥也奇葩,竟会跟着妹妹一起胡闹,这才有了今日做客一事。
刚才她终于肯出现,不是该如往常一样只要有他的地方,她必坐得最近,眼珠不错地看着他,殷勤递物,兴奋递话。再加上今日王夫人也在,他自不会像往常那样,把冷漠刻在骨子里,把不待见摆在脸上,会给他们侯府留两分面子,敷衍地理上一理她。
但她刚才见他,却变得异常规矩,眼神不乱瞥,浑身散发着一股距离感,人也没留下,放下一句得体的话后,匆匆忙忙就走了,好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这属实不是她的作风。
李肃这人疑心重,什么都爱问个为什么,见反常必追源,但这么个小姑娘,心思一眼就能望到底,她根本没有让他费神的资格,无外乎就是些是小女子的心思,自然只是意外了一下就放下了。
王承柔直到走出母亲的院子才放松下来,她低头沉思,为什么今日李肃会出现在他家的饭桌上?上一世也有这么一回事吗?她怎么不记得。
第8章
王承柔闷头往回走,清心与清香心中纳闷,她们桃水榭今日没开火啊,哪来的午饭可吃?还有,姑娘刚才见到小公爷后,竟然没有留下吃饭,是因为恶梦的影响还在,还是说,这是姑娘追求小公爷的新招式?
走到府宅中轴,就见父亲与小厮正往这边走来。王承柔忙迎上去,想是父亲不在府中,她还想着晚些去找父亲,说起来她也好几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走了她的父亲,也夺走了母亲的健康。尤其是在母亲整理父亲遗物时才知,父亲一直以来示众的不思进取,不求上进,贪享玩乐,有可能是他刻意为之后,母亲就被愧疚、遗憾、自责包裹,由此生了心病,身体一天天垮了下去,没过几年就追着父亲去了。
现在看来,母亲的怀疑是对的,父亲的遗物中,有他对国策的想法,对时政的看法,各类文章诗词整理起来很是费了一些工夫,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没有停下过手中的笔。
上一世母亲把自己的这点心病告诉了她后,王承柔并不明白,父亲明明有才学有抱负为什么要装做一副无心正事的样子。后来她慢慢地懂了,当然现在的王承柔已是完全明白了父亲,并为父亲的大智慧而感到骄傲与心酸。
她的爹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预判了局势,并做出以最小代价保全全家的决定。是自己打乱了父亲的计划吧,因为她一味要与李肃有个结果,最终嫁给了他。
那时的父亲到底做何想王承柔不知道,但结果就是父亲妥协了,而她也把自己送入了火坑,侯府虽是保住了,但名存实亡,哥哥一家也成为了她压在李肃手里的人质。不知若她不一意孤行,按父亲的计划走,他们侯府是否也能在变天中保住爵位,低调做人平安度过。
王承柔迎上父亲问道:“爹爹去了哪里,阿娘那里已经开饭了。”
保帝侯道:“在逸云兄那里吃了饭了,他那人啊,一点酒都不给备,饭也吃不开心,我与他吵吵了两句提前回来了,正想着要不要去你母亲那里再吃点。”
邱逸云,李肃的恩师,与父亲交往过密,以画交友。王承柔忽然想起,今日莫不是那一天……
她提前得知父亲要去老友那里,于是求了兄长在这天一定要把李肃请来,她还设计了一系列博取李肃好感的方案,打算让他好好了解自己一下,她除了美貌,闺阁女子该会的也都会。
所以,这是哥哥一直等不到她按计划行事 ,才把人带到了母亲那里用饭,她就说嘛,上一世明明没有李肃上门吃饭这事。
保帝侯王霜随口问女儿一句,你吃了吗,就要往里走,王承柔马上拦住了他。
她全想起来了,一般父亲会友没个天黑不会回府,但上一世这次也是意外早归,然后就撞破了她与哥哥干的好事,知道了她对李肃用情至深,已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偏巧,父亲在好友邱逸云那里,被对方撮合了她与李肃,说李肃这个学生,他还是了解的,文治武功样样第一,不贪财好色,人品绝对信得过。还说你家女儿眼光很好,嫁给这样的儿郎准没错。
说起这个,现在看来也不是她一个人瞎,一个人被李肃给骗了,王承柔心里敞亮了一下。
父亲对固国公府是避而远之的,他对外戚始终保持着警觉,看不上李家仗着太后的那些作派,但刚才在好友那里被拉了媒,回家又见如此,这才开始正视女儿的这段感情,开始考虑李肃作为女婿的可能性。
王承柔今生自然不能再让父亲这样想,所以,她应该尽早与父亲做番交流,让父亲以后再碰到好友撮合时,果断拒绝。
二娘娘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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