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不上七神之位的。”你平静地垂眸，长睫轻颤，白金色的发丝顺着你的肩膀垂落滑至胸前，“而且你有恩于我。”
    从你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你不会成功。
    你说出这番话时，没有意外你在摩拉克斯的眼中也看出了轻蔑之意。
    “你太过奇怪，不过既然你救了我，我也会回报于你。”
    你被摩拉克斯带回了璃月港。
    千岩军驻扎在港外，在看到摩拉克斯时，他们的子民除了欣喜，也有对他的畏惧。
    一个兵士出现在摩拉克斯面前，双手抱拳说道：“已经将那私自归家的卫兵捉捕归案。”
    “军法处置。”摩拉克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位兵士似乎也有些犹豫，不久后一个怀抱婴孩的女人匆匆赶来。
    “求您饶恕我的丈夫吧，他是因为担忧我生产后的弊病方才……”女人眼中含泪，孩子也哇哇大哭。
    “私自出逃，违背契约，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摩拉克斯并没有心软，那位兵士最终还是被处置了。
    你站在门外，方才的哭喊声似乎也没有结束。
    “你又心软了？”摩拉克斯难得主动开口。
    你点了点头，却又摇头。
    “你做的是对的，这并非私自逃离的理由。”
    可法理之外，为何不能有情？
    你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在强大的魔神面前太过可笑，可你觉得摩拉克斯或许并不会嘲笑你。
    你的梦，往往预示着未来。
    你会在战争之中死去，摩拉克斯会登上七神之位。
    这说明摩拉克斯的选择是对的。
    彼时尘之魔神也来了，活泼好动的魔神少女似乎是摩拉克斯的至交好友。
    “归离原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过段时间便可安置先前战乱的流民。”
    你第一次见到摩拉克斯表现出了些许笑意。
    你和这位尘之魔神也打了个招呼，听闻他们在建设归离原，便主动奉上了你的盐盏。
    她对着座盐盏好奇极了。
    “真是厉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机关？”她拽着你的衣袖询问你。
    “我并没有您那么厉害的机关术，这盐盏在我降世之际便与我一同化身，使用盐盏与我而言便如同人类天生会呼吸吃饭一般。”
    “可你还是好厉害，这些盐，可以拯救许多人。”
    “能用上就好。”你轻声说道。
    在尘之魔神离开之后，摩拉克斯对你表示了谢意。
    “我承你两次情谊，你可以提出你的两个要求。”
    可你并没有什么要求，最后的结果是先把这事欠下。
    他之后在璃月港陪你逛了逛，你见识到了璃月港的严明和繁华，只不过摩拉克斯向来冷漠的脸似乎让他的子民都隐约有些畏惧。
    “或许，您可以表现得平和一些？”你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人类是脆弱的生灵，或许在战乱的年岁，需要以严明的治理来护佑他们，可他们也或许期待着能得到自己信仰的神些许温柔的回应，如果有朝一日不打仗了，他们会愈发信赖您这样严明又慈和的神。”
    你在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时，没注意到摩拉克斯的眼睛似乎看着你许久了。
    “你的子民尚在水深火热之中。”岩之魔神一如既往地冷静且耿直，“古书有言，君子宜净拭冷眼，慎勿轻动刚肠，赫乌莉亚，你需要早些明白。”
    你再次低下头，听着摩拉克斯的话，你知道他说的很对。
    你从璃月港带回了很多物资，他们围在你的身边，感谢着你的庇佑。
    你把他们当成了你的孩子，只想着竭尽全力能够在这个乱世给予他们庇佑。
    可你还是太弱小了。
    当其他魔神上门时，你能做的似乎只有躲避，你只想尽全力保护他们活下来，为此不断的向其他魔神屈服，将你的土地拱手让人。
    你最后的一片土地，就是地中之盐。
    村里的几个孩子来找你，他们变瘦了，身上还有逃难时的伤口。
    曾经信仰你的那个孩子也长大了，成为了他们的首领。
    魔神战争愈发残酷，你的土地一再缩减。
    “我们应该举起兵刃！”那个孩子的眼中充满执着，他匍匐在你的面前，求你举起兵刃。
    “我先去交涉换些物资吧。”
    你又何尝不想举起利刃？
    可利刃意味着流血与牺牲，你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子民死去。
    你来到了璃月港。
    这里刚刚受到侵袭，归离原亦是遭受洪水而民不聊生。
    你是最后一次看到摩拉克斯，他拒绝了你的请求。
    “药物和食物，璃月同样紧缺。”摩拉克斯定定地看着你，看着那双眼睛，你似乎明白了什么。
    “摩拉克斯，你曾经欠我一次情谊，不可食言。”
    “很好，赫乌莉亚。”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物资，亦没有注意到摩拉克斯在你走后面颊上露出的淡淡笑容。
    赫乌莉亚，战争是一场残酷又肮脏的游戏，你要学的无耻，才能开始变得强大。
    冷眼观物，勿动刚肠。
    你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模糊不堪的地方。
    这个地方陌生又熟悉。
    你又看到了摩拉克斯，他平静地站在那里，他自始至终似乎都将自己游离于世外。
    他的面前摆放了一柄断剑。
    梦在此刻戛然而止，可你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当你子民的首领，当年那个第一次向你说出感谢之语的孩子长大后前来拜谒你，他说要为你奉上宝物。
    你看到了那柄剑，你梦中的断剑。
    似乎一切都有了联系。
    你在意识到了真相到底是什么时，显得格外平静，彼时你的小小神殿之外是你为他们第一次争夺回来的物资。
    那柄剑刺入了你的胸口，逸散的强大元素力让你最后化为盐花之前大声地朝你的子民喊道：“快跑……”
    快跑……我的孩子们。
    即便是再弱小的神明，死前所逸散的力量也绝非肉体凡胎可以承受。
    那个亲手把你杀死的孩子化作了盐粒，周围没来得及逃跑的一些人也最终被力量影响变成了盐像。
    摩拉克斯看到赫乌莉亚的子民们带着她的盐尺和杀死她的断剑来找他示弱求和时，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愤怒感。
    那个柔弱且仁慈的神，已经死了。
    被她深爱的子民杀死，真是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