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男人“嗯”了一声，“辛苦了。”
    语气清冷疏离，不带任何感情。
    他问：“最近家里怎么样？”
    管家连忙开启汇报模式，他长长说完一大堆，也不知道对面人听没听。
    那边人接着开口：“小野呢？”
    “小少爷出去玩了。”
    “玩？”
    一向平淡无波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情绪。
    玩这个字，放在程傅野身上，似乎一点都不合适。
    “是的，小少爷出去看表演了。”管家试探道：“小少爷他，最近很不一样了……”
    “是吗？”
    电话里传来占线的提示音，男人利落道：“挂了，等小野回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
    管家叹了口气，先生你真是没自知之明，小少爷什么时候主动给你打过电话啊……
    那边，程辞渊又接完一个工作电话，关了手机，他站在窗边，俯瞰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震撼却冰冷。
    突然间，他想起了刚才管家说的话。
    他说他的儿子最近不一样了……
    昨天，他在开会的时候，收到了消费提示的短信。一笔又一笔，有大有小，一个上午的时间，竟然在一家商场里消费了几十笔。
    金额多少他没在意，只是那张卡……
    从他给自己儿子之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用。
    还有，已经暂停了四五年辅导的家庭教师，最近居然又开始去家里了。
    他那儿子好像开始改变了，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还是说，遇到了什么人……
    *
    晚上六点，夏时带着程傅野到了场地外。
    虽然夏时说是那么说，但最后，她还是给程傅野买了一大桶爆米花。
    儿子乖啊，待会儿不要吵妈妈。
    程傅野：“……”
    进场的时候，因为夏时身份特殊，不用跟其他人一样从检票口入，而是走专门的贵宾通道。
    夏时今天穿着昨天在商场里买的新衣服，心里美滋滋的。
    程傅野搂着一大桶的爆米花跟在后面，那场景，说是姐姐带弟弟可以，说是大小姐跟她的跟班也解释得通。
    同一个通道上，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人不远不近地走在他们身后。
    看着自己面前那两人，周昼嘴角勾起，轻笑了声。
    *
    李祈到内场的时候，表演已经快开始了。
    他一脸吊儿郎当，双手插兜晃悠悠地往自己亲爹给他留的贵宾席上一坐。
    这里的位置，是整个场地里看台上最好的地方，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而且地方还宽敞。一般坐在这里的，都是他爸的合作伙伴，一脸的商人样，李祈也搭不上话。
    但今天不一样。
    李祈一偏头，就看见了旁边位置的扶手上，放着一大桶的爆米花。
    李祈：“……”
    怎么，还没长大的娃娃都追星，来看女团表演了？
    李祈一边震惊，一边往前倾身子。
    他倒是想看看这是个多大年纪的娃娃，这么小就开始知道享受了。
    从左斜方，自下而上，李祈看见了冷着一张脸，浑身不好惹的程傅野。
    李祈：“……”
    哇，真是好大一个娃娃。
    程傅野也看见了李祈，居高临下地，在李祈有所表情前他率先开口，冷冷威胁道：“你敢笑一声试试？”
    “……”
    李祈撇了撇嘴角，顿时觉得没意思了，他往椅背上一靠。
    这次，不用偏头都能闻到那爆米花的香味。
    虽然但是，还挺香的。
    李祈没忍住，将手伸向了那桶爆米花，结果还没碰到呢，那边人像是似有所觉，一把就把爆米花桶拿了回来，并且换到了另外一边。
    李祈：“……”
    小气。
    那边，夏时跟李然明一边聊天一边坐下，她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很好，很乖。
    坐下后，夏时顺手从那桶爆米花里拿了几颗，尝了一颗皱了皱眉。
    太甜了。
    于是，夏时将剩下的几颗全都塞到了程傅野的嘴边，“张嘴。”
    程傅野：？
    一秒后。
    “轰”的一下，反应过来的程傅野，脸红到了脖子根。连带着大脑都晕乎乎的。
    他听话地张开嘴，将爆米花给吃了。
    心里炸成了烟花！
    夏时投喂完自己儿子，又顺手rua了一把他的脑袋，就继续回去跟李然明说正事了。
    只剩下脑袋都冒烟的程傅野，和一旁恨不得自戳双目的李祈。
    兄弟，你这么容易害羞脸红，真的很不值钱啊。
    ……
    台上，已经开始开场表演了。
    一个接一个的女生，会先单独出来介绍自己，然后简单表演几个动作，也方便让一些非粉丝的观众注意到她们。
    最后出来的是谢婉婉。
    她一登场就看见了舞台正对着的贵宾席上，端坐在最中间的程傅野，以及坐在右后方戴着口罩，看起来不太起眼的人。
    她嘴角弯起，信心满满。
    梦里人说了，在这场出道表演赛上，她会凭借这次表演，给自己未来的继子留下很大的心里震撼，进而开始对她改观。此外，还会让一向淡漠的影帝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一场表演，她仿佛就是世界中心。
    光是想着，谢婉婉一个开心就将一个简单的动作直接扩展成了一小段舞蹈。
    贵宾席上，李然明看得十分高兴，他连连拍手，甚至还来问夏时的看法。
    “怎么样，你看看这女生怎么样？公司打算未来大力捧她了。”
    夏时：emmmm……
    看着台上那上蹿下跳满场跑，跟猴子成精似的人……夏时沉默了。
    一旁，已经缓过劲来的程傅野，恢复成了一贯的冷漠，他皱眉，嫌弃地扫了一眼台上。
    “跳得什么玩意儿。”
    第10章
    程傅野本来就不喜欢看这些东西，今天过来，不过是跟着自己妈妈而已。
    现在让他坐在这里，简直就是煎熬。
    幸好，台上的开场终于结束，接下来就是一整个团体的表演。
    所有人混在一起，能很好地将划水的几个人隐藏起来，而将能力超强的人给凸显出来，这样一来，表演就比之前好看多了。
    贵宾席的右后方座位里。
    “周昼，你看，人群右后方里的那个，是我远方表妹，她叫谢婉婉。”
    男人脸上都是喜色，一个劲地朝旁边人介绍：“我这个表妹啊，很有出息的，现在公司正打算捧她呢，按她的发展潜力，以后说不定也会进演艺圈，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带带她啊？”
    男人越说越来劲，却被一个经纪人模样的人拦住了。
    “哎，说归说，不要过来！”
    女人皱眉，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要不是待会儿要跟李然明谈合作，她都不想把自己的艺人给带过来。
    台上跳得是些什么，台下坐的人又是些什么？
    经纪人想，这简直就是污染她大影帝的耳朵和眼睛。
    而一旁，视线一直落在前前排上的周昼，终于转头往台上瞅了一眼，然后语气没有波动，淡淡回答：“不好意思啊，人太多，我认不出来。”
    有礼貌，但不多。
    说完，他就又继续看向刚才的地方，全然没有在意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