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术看了沈琢几秒, 琢磨着该如何糊弄过去。曹帧算是他一个来钱的渠道, 此时和沈琢撕破脸自己也没好处, 反而可能惹一身麻烦事,这不就功亏一篑了。
他正欲开口解释,里头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随后是里头的人喊了一句:“救命——!”
“老大…”两人从里头跑出来,见到身着后急忙停下,随后挪了出去,欲言又止的看着蒋术。
“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找不到那块布,就把他给踢晕了。谁知道…谁知道他居然装晕,趁我们不注意……”两人看着蒋术黑脸,声音越来越小,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蒋术骂了几句,一脚扫了过去:“没用的废物!”转头相对沈琢解释,才发现人已经趁他们不注意溜了进去。
“谁让你进……哎呦——!”
里头只剩下一个看门的小弟,沈琢趁他说话间,一脚踢的他直往后倒,腐烂的门墙经不起撞,一下便塌了下来露出一个大洞。
“曹帧?”
沈琢狐疑的看了几眼,随后解开绳子,又忍不住退了几步。
“多,多谢兄台。”曹帧躺了几个月,突然起身还有些腿软,好半晌方才缓过来些。
“沈琢!”
门外响起蒋术怒不可遏的声音,震得曹帧一哆嗦:“这这这,咱们走得掉吗?”
“不用管。”要不是看见霍遥在,他也不敢接二连三的挑衅蒋术。本来是打算慢慢商议,但霍遥提醒他怕会有变故,他们便趁着今日把事解决了。
算着时辰,莲田县令也快到了,之后的事也就再与他们无关。门外先是传出一阵打斗声,随后是慌乱的脚步,再来像是蒋术被逮住了破口马天,一团热闹。
霍遥沉稳的声音传了进来,让沈琢安心不少。
“你老老实实做生意也就算了,干嘛诓到蒋术头上?”沈琢虽然救下了曹帧,但对他的行为却并不认同。若不是给曹叔面子,他才懒得管这事。
不料曹帧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什么呀,是他看我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来求我搭线,自己毁约赖我头上,还觊觎我家祖业!什么什么,什么叫我诓骗他!”
“那你怎么偷了家里的文契?”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曹帧挠了挠脑袋,“你是沈老板吧?谣言一破饭馆一开,整条街的物价在慢慢往上走,沉明街当年盛景你没瞧见,如今生意好转自然有许多人盯着那块地。你以为你一百两买下我家酒楼的消息别人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
“商人无往不利,无利不往。我只是怕有心人拿着这个做文章,陷害左邻右坊,便把地契藏了起来。当然,也不在我身上。”
沈琢点了点头,暂且相信了他的话:“你等会什么打算,回沉明街吗?”
“回吧,老曹担心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曹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凑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好像没动静了。”
“那出去吧。”
两人往外走,那个被沈琢一脚踢翻的男人早已畏缩在角落,见他俩出来,立马握紧手里的棍子。
“蒋老大已经被抓,你要是不想进去,就老实点。”沈琢好意提醒道。
男人迟疑了片刻,随后棍子如同烫手山芋般被扔出去,也跟在后头。
外面已收拾干净,莲田县令正恭敬地对霍遥说着什么,见他们出来,便收了声。蒋术被官兵绑了扣在一旁,见沈琢出来,眼里具是恨意。
沈琢背后一寒,心想还好抓住了,要是稍有差错,只怕会被这蒋术追杀到天涯海角。几人行了礼,县令又问了些详细的事,便把沈琢放行,带走了曹帧。
“诶!沈老板!”曹帧叫住沈琢,“救命之恩,我记下了,回到铺子找你。”
“行。”沈琢随意地应了一声,随后利落上车,见霍遥过来,搭了把手揶揄道,“一切尽在霍大人掌握之中啊。”
霍遥抬眼,突然使劲将沈琢拉倒,正巧裴四赶马,两人皆是一歪,撞在马车内壁上。
“诶你…幼稚。”沈琢哭笑不得。
“好歹帮沈老板解决了一件大事,怎么这么急着过河拆桥?”
沈琢奇道:“我拆哪儿了?”
“话里阴阳怪气。”霍遥将人扶正,“刚怎么突然冲了进去?若非及时拦住了蒋术,只怕你也要落在他手上。”
“这不是相信霍大人的能力?你推我过来的,我自己吓得半死,善后自然你来做。”沈琢说的理所当然,嘴角不自觉上扬,往窗外看了一眼,“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你干嘛?”霍遥的指尖落在沈琢脑袋上,力道很轻,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沈琢不自然的偏开头,看着霍遥的手,又看向霍遥。
霍遥双指捻着一根枯黄的稻草,在沈琢面前晃了晃顷刻间又被他弹出车外。他看了眼沈琢的脸色,指尖不自觉摸索了两下。
“估计是刚刚扶曹帧的时候沾到的。”他自己抓了几下,确定头上再没有了,方才坐正。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默契地都没说话。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但两人却都不肯再往前试探一步。
裴四将马车停在沉明街口,待沈琢进了山珍馆之后,他方才大着胆子问霍遥:“少爷,你和沈公子吵架了吗?”
里头良久无声。
“裴四。”
正要掀帘的裴四冷不丁被霍遥叫了回神:“在呢,少爷。”
“你…算了。”霍遥不耐烦地敲着车壁,“回府。”
另一边,沈琢港一进门,阿烟便跟在了身后:“沈大哥,你回来啦?怎么样呀?那藕好不好?花了多少银子?”
“还好,过几日去签契书。店里没事吧?”
“没事,反正也没几个人。”
阿烟嘟囔了两声,随后坐了回去。沈琢正翻着账簿,手里突然一空,一抬眼便和小丫头狐疑的目光对上:“沈大哥,你怎么心绪不宁的?”
“有吗?”
阿烟展开账簿摆给沈琢看:“有啊,你翻的是空白页!是莲田县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啊?”
沈琢是真的不知道。他无力地瘫倒在梨木椅上,头枕着扶手。那些被他打算掩藏在心里最深处的东西,明明已经慢慢封住了口子,当霍遥轻轻一勾,却还是如同洪水般汹涌出来,奔腾地流经四肢八脉。
啊,好烦。
霍遥的态度,坦坦荡荡地看起来丝毫没有别的心思,反而让沈琢在这郁闷半天。一瞬间,他仿佛被割裂成两半,一半说,藏起来吧藏起来吧,另一半又说及时行乐珍惜时间。
算了,不想了……沈琢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抛在脑后,环视一圈道:“小白呢?好几日没见他了,还闷在书房?”
“也不是,他们科考的不是已经开始进京了吗?书堂特令大开半月,小白整天跑去那听学呢。放心,每日我亲自接送,不会丢的。”
沈琢点点头,又检查了一遍各屋的陈设和食材。等到第二天时,早早地起了床熬制鱼片粥。夏日的天卯时已泛起鱼肚白,他将砂锅放在食盒里固定住,拿好玉佩后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沉明街静悄悄地还没醒,隔壁却早已开了早市,摊贩们卖着早点,热气缭绕。一路到了泰安街门口,人烟渐少。宫门口不宜喧哗,在此地的小贩也零落的只有几家。
他在宫门口等了约莫一刻钟,里头陆陆续续有人往外走,沈琢便知道官员们放朝了,便将玉佩递给守门的侍卫。
侍卫唤来一个宫人进去通传,又打量他一眼:“老陈呢?今日怎么不是老陈来送餐?”
老陈?想必是某家饭馆的伙计。沈琢如实道:“萧大人昨日吃了山珍馆的鱼片粥,已经改定我家了。”
侍卫惊讶道:“陈曲楼可是司天监十多年的老传统,到底是有多好吃,能让萧大人说改就改。”
“两位大人若是下次有空,不妨也来尝尝,刚开张不久,所有菜品一律低两成。”
“是得去尝尝。”两人相视一笑,皆有些心动,想着定要去吃一次。
说话间,宫人去而复返,先是行了个礼,随后道:“沈老板,萧大人本是想请您过来,只是突然天生异象,整个司天监都乱作一团不得其解,只好请沈老板先回了。”
“没事,那食盒……”
“萧大人说改日上门亲自送来。”
沈琢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同三位道了声谢后,便转身离开,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什么异象?萧大人可是沈道长的徒孙,都解不出来吗?”
第69章 饕餮宴(一)
“什么沈道长?”直觉让沈琢转身多问了一句。
似乎不是什么秘密, 侍卫直接答道:“就是二十年前差点封为国师的沈衔玉沈道长,传言他活了百岁,面容却与三四十岁男子无异, 知古今, 晓未来,天象命理无一不通。咱们大梁躲了许多灾祸,靠得就是沈道长的推算。只可惜,沈道长独独没算到自己,居然因为一场冬雪没熬过去……霍大人。”
侍卫忽然噤声,朝他这边行礼。沈琢回头,才发现霍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他身着一件绯色衣袍, 头戴乌帽, 面如冠玉,立若松柏,竟让沈琢看得有些入迷。
等到他被霍遥带出去几尺远方才回神。
“霍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你转头打听沈道长的时候。”
“听他们说我有点好奇, 霍大人知道这位沈道长吗?”
霍遥的目光落在沈琢脸上:“记得我同你说过上官府上那位二夫人吗?”
沈琢点头:“与你母亲是至交, 却不幸香消玉殒的那位江夫人。”
“出嫁前,她曾是沈衔玉的徒弟,也算是养女。江府对这位庶女弃之不顾,江夫人的母家怕她受欺负,便接了回去,恰巧沈道长云游至江南,机缘巧合之下便把江夫人收在身旁。”
“那不会每到一个地方, 就收一名徒弟吧?”
“沈衔玉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 其一是江夫人, 其二便是刚才所说司天监萧钰的师父。”说到这, 霍遥忽然停下脚步,迟疑道,“你刚是在给萧钰送东西?”
“对。”沈琢一愣,随后将萧钰订餐的事简要解释了一遍,“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霍遥沉思片刻,叮嘱道:“萧钰此人城府颇深,你同他打交道万事小心。”
“我还以为你会拦着我不让结交。”沈琢俯身探到霍遥面前,眉眼带笑地摆了摆手,“我就送送东西,还没到结交的地步上。话说,霍大人 ,你每日下朝都走回去吗?”
霍遥把人掰正,随手往后示意,只见裴四溜着马车悠悠地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见沈琢看他,回了一个笑。
“呦,我这是把霍大人拐下车了?”
“不错,沈老板得负责。”
“那就请霍大人屈尊和我走一趟喽。”沈琢调侃道,惹得霍遥眉眼处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红日刚从东方升起,一缕阳光从黛蓝色的山头迸发,洒向人声渐起的京城,脚下人影成双,街上两人并肩而行。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去成山珍馆,半路镇国公府差人寻霍遥,两人便在半路分开。沈琢去早市上逛了一圈,见没什么新鲜玩意就回了山珍馆,走到门口才注意到今日居然又是大清早来了个客人。
只不过背影有些眼熟。
不管了……沈琢大步走进去,笑道:“客官来这么早?”余光却找不到阿烟。
我靠美食发家致富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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