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的人也没想到赵局长反应这么激烈，一位年纪比较轻的调查员斟酌着开了口：
    “赵局，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现在的情况确实对林副局非常不利。
    群众听到枪响报警，结果执勤民警就在楼顶发现了重伤的方慎和林副局的尸体。
    我们都知道，方慎是广省毒枭在海市的二把手。
    咱们的同志这么多年一直在抓他的证据，却总在关键时刻被他逃脱，所以大家一直都有怀疑我们的系统里有内鬼。
    现在林副局和方慎在同一现场一死一伤，勘验也证明是他们开枪互射。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林副局就是那个内鬼，他和方慎因为某种原因闹掰了才都想杀对方灭口。”
    常副局长眼看赵局又要发火，赶紧先接过话头。
    “因为警察和毒贩见面，就认定他们相识且存在交易，这种判断过于武断。
    万一林副局和方慎都是被骗到现场去的呢，就是有第三方希望造成这种假象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早有相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方慎其实是我们的人呢？”
    调查组的同志愣了一下，互相给彼此打了个眼色，副组长点点头。
    “我们确实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咱们派出去卧底的同志都会在系统里有备案。
    我们已经申请了提升权限，但确实没有查到方慎的任何信息。
    反倒是林副局出事之后，他岳母的账户里多了一大笔钱。”
    第66章 留取丹心照汗青
    赵局没好气地说：“那方慎呢？他不是没死吗，等他醒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常副局靠近低声提醒他。
    “方慎还在重症监护室呢，一直昏迷不醒，医院那边说，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赵局被噎了一下，眉头紧锁，低声骂了一句。
    调查组的负责人吴处长对分局这种不配合的态度颇为不满，但考虑林副局和他们出生入死的情谊，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
    “赵局，我们调查组既然来了，就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你要信任我们，接下来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也希望你们摆正态度，积极配合！”
    常副局连连点头。
    “是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们也相信调查组的同志。
    您放心，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后续我们保持沟通，辛苦各位了。”
    赵局冷哼一声，拿起保温杯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吴处长神情严肃，副组长脸色也不好。
    那个年轻的组员更是直接抱怨出声：“什么态度！他……”
    “走吧。”吴处长打断了小组员的话，一行人离开了东城分局。
    夜里十点，海市老居民区的一个小烧烤摊前，白天不欢而散的吴处和赵局坐在一起喝着啤酒。
    吴处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张卡。
    “老林的家里你多关照点，他没了，家里就剩弟妹一个人照顾。
    他岳母年纪也大了，身体还不好，花钱的地方多了。
    这是5万块钱，你替我交给弟妹。”
    赵局接过银行卡放进兜里，眼圈有点泛红，又喝了一口闷酒，把心头的酸意强行压了下去。
    “你这次来，上面怎么说？”
    吴处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
    “高厅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我们这次来，不仅要还老林一个公道，更要把系统内部的钉子拔出来！”
    赵局点点头，“根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不仅我们这里有问题，你那里应该也不干净。
    方慎是卧底的资料，没有一定级别是看不到的，更不可能直接从系统里删除。”
    “你就这么确定方慎是卧底？也许真像常安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分别被人骗去的呢？”
    赵局点燃了一根香烟，被吴处一把抢下。
    “你少抽点吧，下午在会议室一根接一根的我就没说你！”
    赵局愣了一下，苦涩地笑了笑。
    “老林活着的时候也总这样……算了，不说这个。
    老林以前在警校做过教官，你还记得吧？
    我查过了，方慎加入贩毒集团做马仔的时间，就是老林在警校任教的时候，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老林在那个时候挑中的人。”
    “就凭这个？你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作为方慎是卧底的证据实在是太单薄了。”
    赵局招呼老板又加了一把烤串。
    “咱们了解老林，他这个人，聪明又谨慎。明明能力在我之上，这么多年却不露锋芒。
    我不认为他会随便被人骗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他是名老刑警了，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所以，我更倾向于方慎当天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老林。”
    吴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思索着赵局的话。
    “好！那接下来咱们分两条线去查，你来证明老林的清白，这也符合你们分局的态度。
    我去查查这个方慎，看看他有没有可能真的给老林留了什么东西。”
    赵局举起杯子，跟吴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唐忆辞倒是毫不怀疑方慎魂魄的话，就凭他这一身正气，是警察还是毒贩就一目了然。
    “所以到底是谁出卖了你和林局？”
    方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是跟林局单线联系的，分局的其他几位领导我并不了解，我现在只能确定分局中有内鬼。”
    “卧底不是应该在警方的系统内有记录吗？”
    “被删掉了，所以分局之上也有他们的人。”
    方慎神情痛苦。
    “我估计我要背着毒贩的身份死去了，还好我已经没有家人，不然真是让他们蒙羞。
    但是我不甘心，我和林局一起出事，他一定会被我牵连，被人误会成黑警！
    我还有其他兄弟也惨死在了毒窝里，不能为他们正名，我心中有愧！
    而且我还有一份关键证据没有交给林局！
    有了这份证据，我们就能彻底拔掉广省的贩毒集团！”
    唐忆辞沉思了一下。
    “我可以帮你，我们来试一下谁是内鬼。”
    “怎么试？他们蛰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马脚，更何况现在我和林局都不能威胁到他们了，他们就更加不会暴露了。”
    “警方的调查都在明处，但我是天师，总有他们防不住的地方。
    具体的之后再跟你说，你先附到这个镯子上，能养一养你的魂魄，不然内鬼还没抓到，你真要牺牲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帮助方慎，唐忆辞就免不了以身涉险。
    这次她长记性了，把男朋友和两位师兄都请到了家里，原原本本描述了事情经过和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云睿上下打量了唐忆辞几遍，感叹道：
    “果然是爱情能调理人啊，这还是我小师妹吗？这还是那个横冲直撞的唐忆辞吗？”
    唐忆辞朝他丢了个抱枕。
    云潇则是郑重地点点头。
    “可以，应该的，但还是有些危险，不如让我来做吧。”
    唐忆辞赶紧跟师兄解释：“这次真不是我要逞强，以我们几个来看，我肯定是最没有威胁，看起来最好对付的那个，所以如果对方要出手，我能让他们放下戒心。”
    云潇和云睿对视了一眼，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顾清安轻轻拉过她的手，“我支持你，就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这段时间，让宗辰跟着你吧，他和冥诺都在，我才能放心。”
    唐忆辞送了男朋友一个甜甜的微笑。
    果然是顾清安，他永远不会以爱的名义约束和改变唐忆辞。
    他尊重她的一切，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她提供助力。
    看顾清安都不反对，云潇和云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海市东城分局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报警人，为陷入谜团的林局被杀案破开了一个缺口。
    第67章 内鬼浮出水面
    面对着赵局和吴处，唐忆辞面色如常。
    赵局不着痕迹地给吴处递了个眼神，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小姑娘，你说，你知道方慎约林局见面的目的？”
    赵局先开了口。
    唐忆辞点点头。
    “是的，我知道方慎是警方在贩毒集团的卧底，他一直跟林局有联系，这次约见也是为了把重要证据交给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