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过完一个年后接着开学，天气渐渐回暖，不过当阳光躲进云后，凉风习习，仍令人感到有丝丝的寒意。
    我打了个喷嚏，将外套拉鍊拉高了些，果然今天不该少穿毛衣的。
    「完蛋了，刚刚英文课我超想睡的……」亭璇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突然一个激灵弹了起来，「老杨上课有没有说什么句型必考？」
    老杨已经年过五十，是学校英文科资歷深远的名师。
    「我说林亭璇小姐，你上课能不能专心一点，是还在过年吗？」我没好气地损她，还是把笔记递给她。
    亭璇道了声谢接过，「你不知道，我昨天熬夜追剧，害我睡不到几个小时。」
    「是不是最近很红的那部！」恩琪激动的说出那部韩剧的名字。
    我确实知道这部漫改韩剧，因为最近网路上的讨论度真的很高，不过我只看过漫画版。
    亭璇像遇到知音一般，一个劲地点头，两个女孩开始讨论起了剧情。
    「恩琪，你也有看啊？」我惊讶的问，没想到恩琪也会对这种类型的校园青春剧有兴趣。
    她吐吐舌头，样子颇为俏皮，「这是我少数看的几部剧啦，因为男主角长相完全是我的菜。」
    「那我呢？」韩辰驀地出声，吓了我一跳。
    我偷偷覷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手却不自觉的捏住国文课本的一角。
    恩琪笑得花枝乱颤，轻轻打了他一下娇嗔道：「你在说什么啦！」
    我和亭璇交换了计曖昧的眼神，打算不打扰这小俩口腻歪的相处时光。
    他们不是那种会刻意放闪的类型，只不过亲暱地讲几句话，粉红泡泡就自然而然散发出来了。
    「等会的国文默写怎么办？」亭璇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疑惑的问为什么。
    她表情甚是认真：「我现在脑海里都是男主角英俊迷人的神顏，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翻出待会要收的歷史作业，在书包里东捞西捞，才发现忘记带牛奶了。
    正好瞥见陆向禹拿着钱包向外走去，我喊住他，「陆向禹！顺手帮我带瓶牛奶。」
    「老样子？」他看着我挑了挑眉。
    我朝他頷首，他离开前顺手把我们座位附近的窗子关小了些。
    「这样的话，有听懂吗？」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恩琪问起了韩辰数学，他拿着笔，神情认着的一步一步推演着算式给她看，复杂的公式，在他轻柔的嗓音中也变得动听。
    恩琪眼睛亮了亮，像是豁然开朗般说了声懂，还举一反三问了类似的题目。
    韩辰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中藏着不自觉的宠溺：「这么聪明啊。」
    亭璇转过头来还我笔记本，一副老道士的样子，摸了摸子自己下巴：「此风不可长啊。」
    「老夫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我附和道，连带愤恨地拔开萤光笔的笔盖。
    「你们别闹了。」恩琪嗔笑，脸上笑意不减，还隐约带些红晕。
    结果我的头冷不防被轻拍了下，「啊！干嘛啦！」害我差点把重点画歪。
    「老夫什么老夫，你读书读傻了是吧？」韩辰微微瞇起了双眼，眼角皱起的细纹也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他作势又想拍我一掌。
    陆向禹就是这时回来的，看到我这副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快喝吧。」他把牛奶塞进我手里。
    「怎么是草莓口味？」我再看了下他手里另一瓶原味的牛奶。
    顺手拿出钱包，他如同往常一样朝我摆了摆手。
    「巧克力的没了，下次再帮你买。」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后我还是跟你一起去福利社吧。」
    要是总让他请也太不好意思了。
    「那我要原味的。」我把草莓牛奶还回去。
    吸管还没插下去，就听见亭璇在嚷嚷：「陆向禹你好狠的心，我和你同桌那么久，你一次也没帮我买过。」
    「行了行了，这瓶给你，喏。」陆向禹有些无奈的失笑，拿起那瓶被推来推的草莓牛奶递给她。
    「这就是儿子和女儿的差别呜呜……」
    「向禹，我的呢我的呢？」韩辰佯装自己是个三岁小孩，换来陆向禹一个鄙夷的眼神。
    「很好，我深刻体会到你的感受了。」韩辰拍了拍亭璇，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们都是儿子。」
    陆向禹默了一会，淡淡回道：「我没你这个儿子。」
    果不其然又换来韩辰一顿痛心疾首的悲叹，我们几个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想让时光就停驻在这一刻，虽然刚开学，心也还没完全收回来，但见到他们，就感觉开学症候群的症状没那么严重了。
    「你们社团有没有表演？」恩琪翻了翻手中的书，抬起头见我一脸疑惑补充，「就是校庆的成发。」
    我啊了声，距离校庆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吧。
    「我这总在社团写功课的就别说了。」我呵呵笑着摆了摆手。
    同为静态社团的恩琪看着我附和，「法文社应该也就放张社团海报展示。」。
    「说到这个，你们到时可都要来给我捧场啊！」亭璇是热舞社的，别看她人小小隻的，跳起舞来可是充满爆发力，girlcrush形容起来还真不是盖的。
    「可以可以，到时候一定给你应援。」我表示讚赏地拍了拍她的头。
    「你们呢？」亭璇问着剩下的人，想了一会继续道：「你们平常好像没什么去社团，会上台吗？」
    「应该不会有人想在校庆看见一堆实验器材。」科学研究社的陆向禹幽幽说着，不过他肯定觉得这样反而乐得轻松。
    「人数不够的话，会上台凑个数。」韩辰摸了摸后颈訕訕答道，表演意愿不高。
    毕竟要上台，就得多练习，多花心血在社团上。
    这时上课鐘声正好响起──
    「我回座位了。」韩辰摸摸恩琪的瀏海，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只见恩琪笑着捶了他一拳。
    我望着韩辰的背影发了会呆，猛然想起这样不妥，连忙收回视线。
    「这节是数学。」陆向禹瞥了一眼我桌上的国文课本，轻轻敲着我的桌面提醒我。
    「不是国文课吗？」我为什么开始感到背脊发凉……
    「国文不是和下午的数学课对调了吗？昨晚群组里学艺说的。」恩琪回答我。
    我愣了会，把额头贴在桌面：「完了……」
    每个星期三有两堂数学课，固定会在第一堂数学课考小考，下课铃响便收卷，这我可不会忘。
    「恩琪，你在说什么啊哈哈哈……」亭璇嘴里叼着吸管，边吸着草莓牛奶，模样有些滑稽。
    陆向禹和恩琪互看了一眼，又各自看了眼在桌上装死的我跟不愿承认事实的亭璇。
    前者轻叹了口气后回座位，后者无奈地笑了：「以后早点提醒你们就是。」
    班上已然回到一片寂静，我也爬了起来，临时抱佛脚的赶紧背几个公式，想着等会能用到几个是几个。
    我虽然非常感谢这些伟大的数理学者们使我们的社会飞速进步，但他们荼毒到学生时期的我了，所以儘管我忘了到底是谁，我仍在心里把证明出这个定理的发明者抱怨了遍。
    腹诽完，我还是认分的默背起等比级数公式。
    突然有一个摺得方方正正的纸条从右侧拋到了我桌上。
    上头有几个特别挑过的数学公式，纸张下方稍显凌乱的字写道：「这几个先背。」
    上天关了我数学的这扇门，果然会替我打开另一扇窗，我朝他投以感激的目光，狗腿的对他轻声喊男神。
    他面上表情依旧不变，无声地对我动了动唇，「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