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旅行会很漫长。
方晚看着火车外的场景,黑暗中,天际破晓。
外面的世界很青翠,被蒙蒙细雨所浸润细细洗净后的世界,是神明的爱抚,是风中吹来的泥土的气息,还有田野间生长的禾苗,高矮不一的房屋。
日光后的朝霞,是分散的璀璨橘红色,连着云海层层浸染,翻腾飘荡。
一切都那么和谐。
方晚着迷地看着这一切,对面的年轻男人有些拘束地偷偷瞥着这个漂亮的女人,风拂过她的发丝,火烧云将她眼底照的一片惊艳。
“小姐,一个人?”最后,他不熟练地搭讪,显得有些尴尬。
方晚愣了愣,笑的更加灿烂,当她正脸看向他时,男人才发现她的另一侧脸上有一个可疑的巴掌印?他不确定,因为朝霞的光彩那么夺目。
“啊……我是去找我老公啦,终于放假了,有空去找他了呢。”方晚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有的时候只需要这么一段话就可以打消掉男人的旖旎幻梦。
方晚在全国很多城市停留,那些她曾经梦想过的地方,年少时的轻狂让她总是嘴巴像个精力充沛的小鸟叫一样不停歇,而组词造句总是以“我以后要去某某地方”开头。
现在她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六月,端午节在其中,她去看了龙舟,因为前面是大坝,有两艘船没有来得及打转还从上面掉了下去,索性没有人员伤亡。
她又去玩了漂流,结识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两个小女孩你不会划我也不会划在原地打转转,等着后面的人撞上来才往前面走,水扑了两人一脸,两个人对视后都笑的前呼后仰。
像个小学生初次见识到除了地球外还有广袤无垠的宇宙之时,方晚也对祖国大好山河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她去了当地生产乌梅的梅林,付一笔简单的费用就提着小红篮子进去摘,方晚肆意发挥自己的吃货主义,爬到树上不像那些人嫌弃上面不干净亦或是有粘着一根飞扬过的蒲公英,反正她摘一颗吃一颗,也不管他们小孩子在下面嘀嘀咕咕,大人吓他们说里面都是虫子,这是富有高蛋白质的水果。
有男朋友给女孩摘了一颗最大最黑的下面,像捧宝贝一样捧到她面前:“你吃,这里的乌梅很出名,甜的很。”
“我怕蛋白质太高了。”女孩迟疑着说。
“你怕什么?人家小虫子从一出生就只吃新鲜的果肉,浑身上下比我们还干净。”
“那它们拉的也是杨梅?”
“哈哈哈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女孩吃了进去,又从篮子里拿了一颗喂给男孩,笑的眼睛眯起来:“我们就都在吃它们拉的杨梅粑粑。”
很有趣的对话,就是有点恶心。
旅程疲惫又充实,方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干劲了,她换了新的手机,新的卡,只带了一个很小的行李箱,装了几件夏天的衣服。
那夏天的衣服还是她第一次见年九逸时带进来的,非常的老旧,除此之外,她没有带走任何那栋房子里的东西,首饰也好衣服也好,什么都没有,她只把自己带走了。
当然,还有一点点钱,就当是这么多年为他提供性服务的报酬吧。方晚这么低贱地想着自己。
她的压轴站是新疆。
那里的一对夫妻在山丘草原地上有一栋小木屋,那一带都是他们的土地,用栅栏围了一小片地方,放了几百只羊。
远处的高山连绵不绝,山顶之上覆盖着一层白雪皑皑,山下连着墨绿的松树,然后是草地,像极了上地理课时书本上描绘的关于山的植被覆盖区域。
夫妻很热情地将小木屋暂时借住给方晚几天,他们主要的家并不在这里。
波浪起伏的山丘之上,方晚坐在秋千上,看着晚霞从一望无际,一览无余的天际降落。
远处散落着羊群,还有一只边牧追逐着另外一条灰白色的小狗,人声悠远又陷入寂静安宁。
她拍了很多照片,一一发给了方展,嘴角含笑,当风从雄伟壮阔的山间吹来时,她站起身来,闭上眼张开了手臂,风像是在恭贺她重获自由而给予她郑重的拥抱。
突然,方晚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是孙纤芯,她用着高傲肯定的语气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九逸对吧?”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陈述句。
方晚眯眸看着那片波澜壮阔的草原,恍惚着又想起年九逸满脸痛苦地问她:“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到底有没有想余生都跟我生活在一起啊?”
她记起来一些事情,比如她在跟他的第二年就很会讨年九逸欢心,两人在生活以及床事上都无比贴合融洽,于是年九逸在忙碌了一个月后带她去柏洋湖旅游作为奖励。
那年柏洋湖的干涸期在八月提前来了,水位急速下降,草地更新。
风和日丽的时候,干净的绿浪在蓝天之下翻腾如海,年九逸包了场,差人搭了棚子,铺上毯子,跟她一起野餐放松。
他们置身在齐膝的草地里,穿过柔软的枝条,如同浮萍一道开,后来两个人倒在毯子上亲吻,风声低鸣,他的掌心拢上她的脖颈,热意腾腾。
就那么一瞬间,心脏的声音在耳内不断响动,她突然就很想跟他这么在一起一辈子。
现在方晚迷茫地回忆着那个时候的他们,一瞬间眼眶微酸,热浪流淌。
孙纤芯说错了,她是爱过他的……曾经无比真挚地爱着他,只是,她爱他的时候他尚在封心,他爱她的时候她已然退缩。
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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