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卫灵犀则是轻轻松了口气，刚才这话是她编造的。
    其实，年少时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宋柯，而是前世见过的。
    她也是在卫家覆灭之后才见到那个男人的，他坐在轮椅上，长眉下的那双黑眸阴沉沉的，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水潭。
    那时候她才知道，宋府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当萧珩今日拿出那封信给她看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封信上的字迹。这字迹她觉得眼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萧珩说这封信有可能是出自宋家人之手，所以，她才提醒了萧珩一句，宋太傅还有一个残疾的儿子，那个儿子应该是被单独安排在府里的一角。
    今日一提，果然如此的。
    “小七。”外面起了风，萧珩将卫灵犀紧紧裹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耳珠，“今日多亏了你这得又砍了宋太傅一个触手。”
    “夫君客气了，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帮助夫君就是帮助我自己。何况，夫君还是为了我六哥。”
    “卫六郎聪慧，如果真的可以入朝为官，日后对我来说也是个帮助。”
    “那就请夫君多多照拂哥哥，我卫家有六郎，每个儿郎都怀有鸿鹄之志，都有一腔报国的热情，差得是发现他们的伯乐。”
    萧珩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道：“小七，为夫就是发现他们的伯乐。”
    “嗯。”卫灵犀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她转过身来，欺霜赛雪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仰头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萧珩噙住她的唇，与她嬉戏追逐，缠绵悱恻。
    窗外，秋风卷落叶。
    室内，红帐翻浪，一室旖旎。
    ……
    三日后，朝廷放榜了。
    皇城脚下，一张张皇榜前挤满了前来查看的考生，而位于榜首之人便是卫家六郎卫瑾瑜。
    卫灵犀原本是出府来去看铺子的，听说了今日放榜，便带着金蕊和银蕊挤到了城门脚下去看榜单，当她得知榜首之人是六哥之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连铺子也不看了，直接和两个丫鬟回了卫府。
    “娘，娘！六哥考试得了第一名！”她一踏入大门就高兴地喊了起来。
    卫夫人听闻是女儿的声音，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哎呀呀，瞧瞧你都是嫁了人的，怎么还像是个小姑娘一样，一天叽叽喳喳的一点都不稳重呢。”
    “娘！我是替六哥高兴呢，六哥此次考试第一名呢！”卫灵犀兴奋地说道。
    “你六哥昨晚便知道的。”卫夫人说道，“昨晚那郎玉卿郎大人亲自登门跟你六哥说的这件事！你六哥这就进入殿试了！下个月三号殿试，若是殿试能够进入前三甲，那就六哥可就真的给咱们卫家争了一口气！”
    卫家习武之人居多，而习文之人则少。
    若是六郎能够给中个探花，这也就光耀卫家的门楣了。
    “会的，会的！以六哥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高中状元的！”卫灵犀开心地说道。
    “那最好不过了。”
    “六哥呢？我要去见六哥！”
    “你六哥一大早便让那郎大人给带走了，说要带他去登高望远去！估计今天回来早不了，你要是能等的话，晚上就能够见到你六哥。”
    卫灵犀却是摇摇头：“我现在不能等了。如今不像是之前了，府里的老夫人卧病在床。这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二夫人和那宋莹玉打理了，她们两个人要立规矩，这是个时候我万万不能太过分了。”
    卫夫人闻言皱眉道：“小七，你嫁过去这么久了，给那老夫人也送了不少东西，那老夫人竟然都没想到把大权交给你！”
    “娘，我也不在这个。”卫灵犀道。
    “傻姑娘，未来谁掌握了这中馈大权谁就是萧府的当家主母！你若是做了萧府的主母，日后才没有人敢欺负你挤兑你！可如果这权利让被人掌握了，娘怕你日后要吃亏啊！”卫夫人替女儿着急道。
    “有夫君护着我呢，我怕什么？”
    “说你傻，你还真傻！”卫夫人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大周朝不太平，大将军就要四处征战。他若是出了门，你自己一个人在府里，谁能庇佑你呢？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家那个老夫人也不是个什么好鸟！”
    卫灵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娘。我给老夫人送礼，可没有指望掌握什么萧府的大权！萧府里的麻烦事儿多着呢，我可不想操那个心。人操心多了，就容易老。我想年年轻轻的，一直美美的。”
    “你还不够美 ？”卫夫人笑着说道，“我看那大将军的一颗心都在你的身上挂着呢！当初还觉得这么亲事委屈了你，如今看来这门亲事真真选对了。这萧珩年纪是比你大了一些，可是他知道疼人。”
    “是呢。”想起萧珩对她的点点滴滴，卫灵犀脸上就露出甜蜜的笑。
    见女儿这一脸娇羞，这些日子不见眉眼之间更添风情，原本干瘪的身段如今也饱满了起来，浑身上下都透出逐渐成熟的风韵。
    她知道这是被男人滋润过的样子，只有疼女人的男人，才能够让女人绽放出如此的美丽。
    “小七，你们成亲日子不短了，你这肚子有动静了没有?”卫夫人关心地问道。
    卫灵犀却是摇头：“没呢。”
    说来也是奇怪，她与大将军几乎日日缠绵，两人在一起如鱼得水，怎奈她这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
    第175章 打得什么主意
    “这是为何？”卫夫人纳罕道，“你有没有看过大夫？”
    卫灵犀点头：“我这身子一直都楚玉给调养的，他说我这身子没问题的。”
    “那问题出在大将军身上？”
    “应该没有吧……他孔武有力，那么强壮……怎么会是他的问题呢？”卫灵犀红着脸说道。
    “那就是次数不够多？”
    “才没有呢。”卫灵犀抬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娘，您听听您在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可脸红的？我是娘又不是别人？娘是过来人有经验，你有什么不懂的，跟大夫不好意思说，都可以跟娘说。”卫夫人笑道。
    “多，挺多的。”卫灵犀脸都要烧着了，她细声细气地说道，“娘，或许是缘分还不到吧，缘分到了，自然就有孩子了。”
    “那等缘分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你得弄点药吃一吃才行……”
    “娘！”卫灵犀脸红的都恨不得扒开一条地方钻进去了，她打断了卫夫人的话，急忙起身道，“我还得去铺子上看看呢，今日不能回去晚了！我得先回去了，等改日我再来看娘！”
    说完，她起身匆匆忙忙地就跑走了。
    卫灵犀从铺子上溜达了一圈，把该查的账目查了，该收的银票也都收了，又去钱庄里把这些银票都存进去。
    虽说她不缺钱，但是手里还得有钱才能够踏实的。
    前世，就是吃了手里没钱的亏。
    这一世，她怎么也得把手里的钱给存的足足的，这样子她才能够心安，关键的时候用钱，她才好拿出来。
    等她从铺子上回到了萧府的时候，时间都已经接近晌午了。
    她这才一踏进风雅堂，就见二夫人带着丫鬟就坐在花厅里喝茶等她，她微微一笑，迎了上去：“二嫂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歇一歇呢？”
    “九弟妹，你可算回来了，我今日来找你，是有话要跟你商量呢。”二夫人放下茶，笑着说道，“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是我和宋莹玉在主持府里的事情。昨个呢，宋莹玉病倒了，这身子骨也不好，就命人买了些名贵的药材要补养身子，什么灵芝啊、燕窝啊、人参啊……这东西不少花钱。咱们府里老夫人花着钱，宋莹玉也花着钱……这开支呢真是入不敷出啊！”
    卫灵犀闻言，心里头不由暗暗说道：这才几日啊，这府里就入不敷出了？
    这二夫人这指不定在打什么算盘呢！
    她正思索着，有听二夫人说道：“咱们萧府的经济来源，无非也就老夫人那几间铺子和田产。今年夏天天气干旱雨水少，田里的粮食没有收多少上来。那铺子也是不景气，今儿才收到消息，说在城北的那间铺子不行了……咱们府里的收入真是锐减啊！”
    “嗯。”卫灵犀就静静地听着，一句话多余的话都不说。
    她知道，这二夫人无声不登三宝殿，跟她诉了这半天苦，肯定有别的话在后头等着她呢。
    果不其然。
    见卫灵犀不搭话，二夫人又接着说：“九弟妹啊，二嫂是这样想的。当然了，这也是为了咱们萧府好。我想着，以后各房里的银子都要往下减一减了。以往各房夫人的月钱是十两银子，妾室是二两银子。从今晚后咱们夫人们都改成了六两银子，妾室改成一两银子。另外啊，这冬天快要来到了，原先各个房里是二百斤的无烟木炭，妾室房里是一百五十斤的无烟炭。今年呢，咱们也都改了，夫人房里都是一百五十斤，妾室房里是一百斤。你看如何呢？”
    卫灵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喝了两口茶，擦了擦嘴才问道：“二嫂，其他房的嫂子们怎么说呢？她们答应了，我便没有意见。”
    “是这样的。我知道这九弟啊在朝中为官，经常得些赏赐什么的，你们九房最不缺银子了。所以，我想让你来牵个头儿。你只要答应了，我也就好去做老大、老五和老七、十一妹以及咱家探花郎的工作了。”二夫人道。
    卫灵犀笑道：“二嫂这话说的？我兜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了啊！圣上赏了确实不少，可我家九爷都投入到军营里去练兵去了！您也知道，咱们大周朝这些年连年征战，国库银子并不充实啊！所以，九爷他就用自己的腰包贴补呢。”
    “你们这是瘦死是骆驼比马大！”
    “二嫂说笑了。”卫灵犀是决计不肯开这个头儿的，“二嫂，我若是开了这个头不得让大家恨死我啊！要不然就这样，您去跟老夫人说说，若是老夫人同意了，她只要一点头，你这工作就好做了。”
    二夫人说了半天，卫灵犀就是不答应了，她也没辙，只能是从风雅堂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骂骂咧咧道：“这个卫灵犀手里攥着一堆钱，还要领着府里的银子。你瞅瞅这几房里属九房过的富足了！让她带个头，她都不肯！”
    她身边的金嫂子劝道：“夫人莫生气了，这府里的银子也没有那么紧张吧？着实是没必要一开始就这么紧！这口袋得慢慢的收紧才行，您要是一下子收紧，这都受不了！”
    二夫人却是说道：“我哪儿还来得及？你是知道的，我刚刚掌了权，我那不争气的赌鬼弟弟就从我这儿要了一大笔银子去填补窟窿。我这是没办法了，先挪了府里账上的银子！眼看要入冬了，这府里的取暖烧炭是一项大支出啊！另外，这老夫人每个月吃药也得花不少钱呢……这可怎么办？”
    金嫂子小声地给她出了个主意：“这燕窝有二两一盏的，有五两一盏的，还有五十两一盏的！甚至还有更贵的！这人参也是呢！这东西真的都做成了粥，谁还能看出来啊……”
    二夫人眼前一亮：“你说的是呢。我怎么就没想到？”
    “夫人这不就知道了？”
    “那倒是。”不过这样来钱终究是慢的，如今这萧府里的亏空巨大，光靠这点银子填补有点难，眼下得让各房节约，这样子一下子就可以拿出大笔的银子来。
    另外，她也得琢磨琢磨，怎么能够从各房人的手里再敲出来一笔大竹杠来！
    入夜。
    萧珩从军营里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不似往日那般的轻松。
    他一进屋，卫灵犀便笑嘻嘻的迎上来，主动帮他宽衣，伺候他洗了手，命人摆了一桌子无比丰盛的晚餐。
    萧珩看见这桌上那一只只金黄的蟹子，便笑着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有蟹子吃？”
    卫灵犀递给他一只:“今日傍晚林白从长宁街上买来的新鲜蟹子，已经是金秋十月了，这蟹子的黄很饱满了。今日出府，我去了宫门外看了放榜，得知哥哥得了第一名，心中万般高兴。哥哥虽然是第一名，但其中有夫君不少的心血呢！所以，原本就打算要给夫君做些好吃的东西，恰好林白说夫君爱吃蟹子买了一些回来，我就让人都给蒸了，让夫君吃个够！”
    “谢谢你，小七。”萧珩心中欣慰，这女人没有白疼，心中还记挂着他呢。
    “跟我客气什么呢？”卫灵犀见他迟迟不剥蟹，便主动拿起一只蟹子来，自己剥了起来，用汤匙将里面的蟹黄挖出来，递到了他的唇边，“夫君，张口！”
    萧珩微微张口将那蟹黄一口闷了，脸上露出了些满足的笑容，可这笑容里还透着几分难以言明的感情。
    卫灵犀看到他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敏感的她已经察觉出来了什么，她停下动作，一双眼眸望着他：“夫君情绪不佳，可是军中发生了什么事？”
    第177章 舍不得
    萧珩迟疑了一下：“小七看出来了？”
    卫灵犀微微点点头，她抬手轻轻拂过了他的长眉：“夫君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你瞧，这眉心从你回来到现在都是皱着的。”
    “有吗？”萧珩这么多年在沙场之上浴血拼杀，尽管看惯了生死，早就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