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市政厅广场上会在零点准时放烟花，据说在第一朵烟花绽放时接吻的男女就能永远在一起，你……你跟我一起去！”
    故意使用强势的语气，掩饰底气不足的内心。
    市政厅广场？这一关键词让游程想起了课上收缴她手机的时候，对话框里提到要去那里钓帅哥，跟那群“浪天浪地”的狐朋狗友。心里顿时生出反感。
    “这是什么说法，哪有这样的事？除夕夜不在家好好陪家人，这么晚了跑出去很危险！”游程严肃地说，“你最好别去！”
    怎么一点也不懂她的心？姜桃急了：“你不知道那里会有很多人吗，热闹得跟白天一样！”
    “那又怎么样，都是一些无所事事的人。”游程提高了声音，“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还在大庭广众下接吻的人，本来就很幼稚！”
    一盆冷水淋头浇下，姜桃身体和心都凉了。用无力的语气最后问一次：“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游程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我买的是下午的机票，晚上要出席家宴。”
    姜桃从他腿上跳下来，光着脚板拉开门，对楼下喊道：“阿姨，我老师要走了，你帮我送客！”
    阿姨一脸意外地从厨房探出头：“这么快就走吗，我水果还没切好呢！”
    “切什么切，谁吃啊！他赶着去坐飞机呢！”姜桃甩头就进了卧室。却看也不看游程一眼。
    “好！好！”阿姨茫然地在围裙上擦干了手上的水，对楼梯上走下来的游程歉然笑道，“不好意思，老师，招待不周。”
    游程弯弯嘴角，摇头说“不会”。
    玄关的大门关闭后，满室的寂静，姜桃被这窒息的寂静揪得心脏生疼，扑在床上默默哭了一场。
    晚上在老宅子里吃饭，爸爸家的亲戚来了一大堆人。说说笑笑的，气氛还算和乐。
    姜桃坐在奶奶旁边，沉默寡言地吃着，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左手边座位上的哥哥姜林用公勺盛了一团枣泥糯米饭在她碗里：“果果，你最爱吃这个了。”
    “谢谢哥哥。”姜桃勉强笑笑，拿筷子在碗里戳了几下。
    “怎么不开心？”姜林看着妹妹的脸，“跟你妈闹矛盾了？”
    姜桃妈妈是她爸爸第二次婚姻的妻子，姜林是前妻的儿子，比她大八岁。爸妈离婚后，姜桃跟着妈妈，兄妹虽然不住在一起，姜林却十分关心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姜林很忙，两兄妹聚少离多，难得相聚时就表现得殷勤些。有时候姜桃会觉得他关心过了头。
    “没有。”她微微撇了下眉。
    环顾四周，没有几张熟悉亲近的面孔。
    每年除夕回老宅吃饭是她的“义务”，毕竟要“露一露脸”。妈妈是打死也不会来的，她会趁机跟小舅舅出去二人世界。
    妈妈跟她的伴侣很恩爱也很亲密。姜桃这个女儿看了既羡慕，有时也会有一种寂寞的失落感。不过今天的不开心与这种失落无关。
    姜林开始跟着爸爸学习管理公司以来，越发会察言观色，觉察妹妹不悦，对她心事的查探点到为止。
    换了个话题，“吃完饭之后有安排吗？”
    姜桃点点头：“跟宋语初她们约好了一起去看烟花。”
    “要我开车送你们吗？”
    “不用，我坐公交去跟她们汇合就好了。”
    “嗯，注意安全。”他温和地说，夹了一条镶肉豆腐到妹妹碗里。
    临走前姜林跟着送出门，调整妹妹脖子上围巾的长度，害怕她受凉：“结束后需要我去接你们吗？”
    “不用，”姜桃说，“我自己打车回去。”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去市政厅广场这一路线的人很多，哪怕站着也被挤来挤去。姜桃心生烦躁，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跟在公车后面。
    下了车，朋友们如约聚在公交站台下。宋语初脖子上挂着一个单反相机，朝她招了招手。姜桃走过去一看，有几个陌生的男孩，都是高高瘦瘦的少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