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半个月的寻人啟事,还是没有下文。
纬甄坐在喷水池前面的椅子上,喝着热腾腾的咖啡,眼睛下方明显的浮现了黑眼圈。
这半个月来她睡不好、吃不下的,就只为寻找茗媛的下落。
坐她旁边的秋菊也没啥好脸色,脸上的肌肤不仅粗糙而且暗沉,手里还夹着烟。都是茗媛的缘故,害她戒了好几年的烟癮又犯了。
「学姐。」纬甄烦闷的抓着头发:「我想放弃了。」
秋菊沉默着。
纬甄皮笑肉不笑的:「没想到我们在茗媛心里,根本连朋友都搭不上。」
「也许吧。」秋菊蹺着腿,一点也不在乎裙子底下春光外洩。
电视、报纸、平面媒体、杂志...等等,能刊登的传播工具都发了,就是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跡。
庆志把车一停好,就快速的往这边来。阳光在他黑亮的头发上愉悦的跳动着,一如他现在的心情。爱情它来的时候不肯告知,只给你一种按捺不住的狂喜,连呼吸的空气都叫人忍不住想欢呼。
但纬甄给他一如往常的眼神,一个下属对上司应有的尊敬眼神。
冒出的火苗很快的熄了,整个给他无力。
这种情况看在第三者的眼里真的很好笑,哎~郎有情妹无意~这种习题要如何解呢?
秋菊清了清喉咙:「总经理,你约的朋友几点到啊?我们已经等很久了咧。」
他这才想起和人有约,满脑子都是纬甄絶丽的脸孔,也难怪容不下任何事了。哟?会不会因为等太久,所以她的脸色才这么难看?
「我现在打。」他拿出手机,到一旁讲着。
在这个喷水池旁聚集了不男女老少,有餵鸟的、男女朋友的、还有全家动员,很少看到落单的人群。
这么祥和的画面根本和社会的乱象搭不上,纬甄不懂为什么还是会有人想做坏事?人和人之间难道不能和平相处吗?
她看着一旁的秋菊,不知道感性的她会不会也有这种感慨。要开口问她时,见她的两眼忽然一亮,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有一对男女往这里走来。
秋菊激动的拉着她:「喂!你看你看,那男的像不像我以前的男友?」
纬甄认真的打量着:「哪有像?差很多咧。」
秋菊总是喜欢这种肌肉发达的猛男。
「很帅咧。」秋菊赶紧坐好、熄了烟,稍微拨了下头发,然后把两手规距的放在大腿上,任谁看了都是个大方的知性美女。
纬甄白了她一眼,她这学姐只要一遇上心仪的对象就会发春。
那两个人愈走愈近,最后在庆志前面停下。
「哈囉!好久不见~」那女生开朗的笑着,亲蜜挽上庆志的手。
「好久不见。」庆志退了几步,把手拉出来。若不是为良极力推荐这个大学同学,他还真不想和她有所交集。
幸綺很不高兴的嘟嘴,插着腰:「干什么啊!我又不是病毒。」
「没..没有啦。」他抓着头,眼睛往纬甄那儿瞄。
记者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
幸綺俐落的打量了下情敌,翘起了大姆指。「不错嘛!还以为你喜欢的是胸大无脑的流动花瓶。」
她的嗓子尖又大声,自然的落到了纬甄的耳里。
本来庆志那种曖昧的行为已经让她很难堪了,现在还得承受另一个三八女人的消遣,纬甄美丽的脸上开始冒着微微火气。
「总经理。」纬甄把这三个字咬的特别标准:「我想你介绍的“优良”记者也还可以看,不过和我印象中的外派记者就是差那么一大截,素质还不错就是少了那么一点东西。」
庆志听了字字刻心,不会吧?还叫他什么总经理?!这这...难道他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幸綺本来是帅气的拨着短发,听她这么说马上杏眼圆睁。「喂!你说记者怎样?惹到你了?」
纬甄手摀住唇,轻笑着:「唷?我又不是说你,搭什么腔?」
幸綺扯着皮包的带子,正要好好回敬一番,被身旁的男人拉住。
「幸綺,你不先介绍,我要怎么出场啊?」他笑起来真够阳光的。
秋菊根本是陷入了他的魅力当中,傻笑的拍了拍纬甄:「这位先生说的是,要闹也要知道对方姓啥再闹嘛。」
哦~天哪!光看他的厚实的肩膀就令人遐想了,如果..如果能靠在他那健壮的胸膛,那会是什么滋味呢?
庆志故作稳重的拉拉外套:「对、对啊!让我好好的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郭幸綺和她的搭挡苏家兴。」他特地强调同学两个字让幸綺不是很高兴。
「另外这两位美女呢?都是我公司的同事。陈秋菊及...李纬甄。」他看着纬甄的眼神非常温柔。
幸綺用力的扯着他的袖子:「不公平,你说她们是美女,那我呢?」
她的个性还是没改,直爽的性子老是令人下不了台。
庆志只得陪着笑:「你当然也是美女囉。」
家兴抓过幸綺的手:「哪有人像你这样强迫别人叫你美女。」同一间报社,搭挡也超过五年了,哪还不知道她的性情。
幸綺哼了一声,瞪着纬甄。
「好了啦。」秋菊站起来,展露她最美的笑容。「总经理,我们肚子也饿了吔。到底什么时候要去吃饭啊?」
「哦,我忘了。快点吧,我订的这家餐厅不等人的。」庆志对着纬甄说。
他那种偏坦的态度气的幸綺心里直跳脚,但碍于面子,还是乖乖的跟着他们后头走。
就这样,五个各怀心事的人坐上同一辆车,但他们的目地却是同一个。
「你说,郑茗媛是目击者?」
胃袋里装满了沉甸甸的食物后再加上室内的慵懒气氛,就有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感觉。但身为记者,任何时候神经都要绷紧,不然要如何挖掘第一手消息?
尤其又是这种震撼的消息。幸綺掏出笔记,炯炯有神轮流的望着她们俩。
回想着茗媛不只一次说着她亲眼见到的事,却没把她的话当真,纬甄就后悔不已。
「是的。」她木然的点着头。
若不是庆志无意间提到前阵子发生的灭尸命案,纬甄也不会想到茗媛曾说要报案的事,还说要把兇手绳之以法之类的话。
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茗媛的行为才又开始反常。
「那个张雅婷,她真的是自杀吗?」秋菊问着。
一谈到公事,幸綺的态度就变的很敬业。
「本来这是不能公开的。」她有所顾忌的望了望四周,仅管这是包厢还是小心为妙。
「检察官私底下告诉我,她死前除了惨遭性侵还有被殴打的伤。」她无奈的耸肩:「但是死者本身是小儿麻痺,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跌倒或撞到。」
「总之一切在还没开始调查就被其他因素介入,最后就不了了之。」
「什么叫其他因素?」秋菊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是遇到什么瓶颈吗?」
幸綺玩着手上的笔,抓抓后脑勺。「这种因素很多咧,你说的瓶颈也是啦。可是张雅婷她又没背景,父母也只是守法的公务员,这..如果要再调查下去比较没那么容易。」
她不懂。「难道杀人不算严重吗?还要我们这些受害者自掏腰包才能找出兇手吗?」
幸綺和家兴对望一眼,她轻叹气:「我们这些小记者也很可怜的,上面说什么我们就办什么。本来检察官也约好了相关证人要进行侦讯,但是...上层的官员下令停止调查,我本来拟好的新闻稿也被迫缴回销毁。」
「你是说...」纬甄懂了她的意思:「有人阻止你们找出兇手?」
幸綺回答着:「可以这么说。」
「太过份了...」秋菊听了很激动用力的搥着桌子:「是谁?到底是谁?那张雅婷不就太可怜了吗?死的这么冤枉还不能找出兇手!」
庆志理解他们的无奈,这些事从他的叔伯口中多少也听到过,有钱人结交了势力庞大的官员,就可以在法律边缘游走而不受拘束,犯了再大的罪也找的到替死鬼顶替。
这就是台湾的乱象,有钱判生、没钱判死。活该的是这些苦哈哈的老百姓。
他看着纬甄悲愤的表情,充满愧疚。
「为什么?你们这些记者不就是要为人民伸张正义,把你们看到的、听到的写出来啊!」纬甄努力的压抑情绪。「难怪社会会愈来愈乱,就是有你们这种知情不报的小人掩盖事实,才会让那些嚣张的兇手逍遥法外!」
家兴拍着气的发抖的幸綺,同处一条船他最能体会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奈。
更何况她的个性最容易路见不平,可是处于尷尬的立场不仅万丈的情义不能儘情发挥,还时常被当事者骂的狗血淋头,像纬甄的这种质问、怒骂,早就司空见惯了。
可是她还是会难过啊。
她咬着唇,倔强的忍住泪:「我也想啊,有时候很想把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实披露出来啊。但是...我们只是小小的记者,不但要看上司的脸色还要满足你们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笨蛋们编一个美丽的谎言。你要怪就怪那些操控整个大局的人物啊,骂我们质询我们个屁!」
大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没人再搭腔。
还是庆志先打破僵局,他脸色凝重的望着每个人。「今天我请大家来这边的目地,不是互相攻击或批判这个社会。」
「纬甄她们想要的消息请幸綺提供,而纬甄这边也请配合来讨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我们才找的到郑茗媛,更好的结果是看能不能捉到兇手。」
他说的很婉转,巧妙的避开了争执的话题,这种决议让在场的人都认同。
「我会先去张雅婷他们家里再了解一下,也许可以从她之前的朋友当中知道些什么。」幸綺红着眼眶,口气缓和了不少。
纬甄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很抱歉,说了不该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幸綺嘟着嘴,跟着伸出手。「没关係啦。」
「那我们可以叫服务生出甜点了吧?我等很久了咧。」家兴露出招牌笑容,又再次迷惑了秋菊。
当不成协调者,不过缓和气氛则是他的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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