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她之间最好的就是像从前那样,客客气气的就好,她继续关心她的那双儿女和她那份来之不易的爱情,而她继续照顾她的爹爹和弟弟,什么感情关怀和愧疚亏欠,实在没必要,她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在她和阿琅的身上,她也早就过了需要母亲关怀才能长大的年纪了。
“日后您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说。”这是她感谢她生养她一场,“今日家中还有事,我便不留您了。”
云葭说完便站起身,她与人颌首致礼便打算转身出去。
可步子才迈出两步,她就听到身后姜道蕴匆匆站起来喊她:“悦悦!”
她起来的太快,凳子腿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这对以前的姜道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此刻她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知道不能让悦悦这样离开。
如果让她离开,她们母女……
“悦悦,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你们姐弟的,你、你不能原谅我……”后面的一次,她不知为何竟然难以说出口。
显然她自己也清楚她曾经让她失望了多少次。
云葭停步。
外面天光大好,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着,廊庑下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云葭回头,看到姜道蕴因为她这个举动脸上扬起希冀的神情,她问她:“如果有一天我们四个人同时出事,你会先救谁?”
“你会救你的阿宝阿嫣还是救我和阿琅?”
眼见姜道蕴怔怔站在那,云葭扯唇轻笑,她倒是并未感觉到失望,早就知道的结果,何必失望?
她收回视线离开,这次姜道蕴没有再喊她,她目光呆滞地看着云葭离开。
云葭走到院子外面看到焦急等候着的王妪。
“姑娘!”王妪看到她立刻出声喊她,又朝她行了个见礼,她看看云葭,又越过她往她身后看,隔得远,也看不到夫人怎么样了,只能看到她依旧杵在屋子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问问姑娘她跟夫人都聊了什么。
但多年不见,王妪对云葭其实也已感到陌生,她亦有些不敢。
倒是云葭看到她与她一笑,仍和从前那般喊她“王妪”,只是她亦未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今日就不留王妪了。”
她说完便客客气气与王妪点了点头,而后径直越过她往前走。
王妪想出声喊她,但云葭已然离开,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王妪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她怔怔看着云葭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方才想起夫人还在里面。
夫人!
王妪神色微变,顾不得再想姑娘有什么不对,她匆匆进了院子,才走近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啜泣声,再一看,夫人竟在捂脸哭泣。
那眼泪正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
王妪神色震变,就连声音都染上了惊疑:“夫人……”
姜道蕴听到熟悉的声音移开覆在脸上的手,她泪眼愁眉看着王妪,在她惊疑的目光下哭出声:“王妪。”
王妪连忙伸手扶住她,太久没见到夫人这副模样了,王妪心中惊疑不定,扶着她的胳膊问:“您、您这是怎么了?”
“是姑娘她与您说了什么吗?”
姜道蕴听到姑娘两字,眼泪立时涌得更加多了,只不管王妪如何问她,她都未说一个字。
王妪无法,只能拿着帕子擦拭姜道蕴的眼泪。
过了一会,姜道蕴哭够了,这才平复自己的情绪问王妪:“悦悦走前和你说了什么?”
王妪如实回答了。
“就这?”姜道蕴问她,见王妪点头,她骤然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但也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便又松开了手,只是脸上的神情再无从前的神气自若,她枯坐在椅子上,也无来时那般自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在王妪担心不已的时候,姜道蕴终于重新开口了:“走吧。”只是神情和语气明显透露着疲惫。
王妪心中有无数疑问。
小少爷的脸是怎么回事,姑娘和夫人聊了什么,夫人又为何如此……但看着夫人这副模样,她到底不敢多问,只能诶声扶着人往外走。
路过东院的时候,看到那熟悉的柿子树。
姜道蕴再一次停步。
她回想记忆中老人问她“蕴娘,你现在如意了吗?”
她那时毫不犹豫,甚至在今日之前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当年的决定,可如今……想到云葭的绝情和漠然,她竟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
她依旧不为当年的和离而后悔。
可她后悔当年离开时那么决然,如果当年她能对那两个孩子好一些,如果离开后的那些年,她能时常关心那两个孩子,会不会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
姜道蕴眼眶滚烫。
似乎有眼泪要再次涌出了,不过不等它落下,姜道蕴就仰起脸。
等闭上眼睛把眼泪逼退,她哑声开口:“走吧。”
乘上马车要离开时,她又看了一眼窗子外的风景,看着那熟悉的府邸,她像是在等谁,可谁也没出来,她就这样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放下卷帘,疲惫出声:“走吧。”
马车徐徐离开。
云葭也得到消息了,听到下人来报,她也只是点了点头。
从堂斋出来,她便过来找人询问阿琅去哪了,只是谁也不知,她心中担忧,但吉祥元宝以及陈集都已带人出去,她也只能暂时安下心。
叮嘱一句“有消息立刻着人来报”,云葭便先离开了。
她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去了徐父的院子,他如今所住并非当年与姜道蕴的那处住址,而是另辟了一间院子。
岑伯一直在外面守着,看到云葭过来,立刻匆匆迎了过来。
“姑娘。”
“嗯。”云葭点头,看紧闭的屋子,问岑伯:“阿爹如何?”
岑伯压着嗓音叹气道:“一点动静都没有。”
云葭抿唇。
她未多言,只道:“我去看看。”
岑福点头,看着姑娘要进去,他忽然想起姜道蕴来时那一话,不由问道:“姜夫人离开了?”
“嗯。”
云葭点头,余光瞥见岑伯面露踌躇,她以为还有什么事,止步问:“怎么了?”
岑福迟疑了一会才说道:“来时姜夫人路过老夫人院子时曾问可否给老夫人上柱香。”
这事云葭倒是不知道。
她神色微怔,但也只是短暂地一会功夫,云葭便又恢复如常了,她点点头,并未多言,只是走前提醒了岑福一句:“岑伯,她已经嫁人了。”
是在说称呼的事。
第54章 出事了!
等岑伯走后。
云葭走到了徐父的房前。
右手抬起轻叩房门,叩门声才响起,就听到房内传来徐父沙哑的嗓音:“下去。”
徐冲以为又是岑福,语气听起来颇为不耐烦。
直到屋外响起云葭的声音,“阿爹,是我。”原本紧闭且悄无声息的屋内忽然响起一阵动静,没过一会,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徐冲的脸在门后出现。
“悦悦,你怎么来了?”
方才一脸颓丧的男人一边抹脸一边开门,说话间还看了一眼身后,未看到熟悉的身影,徐冲眸光微暗。
云葭知道他在看谁,与他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找阿琅了,您别担心。”
徐冲赧颜般点了点头,他让开身子让云葭进来,情绪却依旧颓靡,心中也不禁想道,姜道蕴不是个好母亲,他难道又是什么好父亲吗?低头看向自己那只手,徐冲至今还能回想起徐琅看向他时震惊受伤的眼神。
“那臭小子现在肯定恨死我了。”徐冲自嘲道,眼眶也不自觉红了半圈。
屋内窗子紧闭,一点风都没有,闷得让人难受,云葭知道这是阿爹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此刻的模样便走过去打开两边窗,让外面的阳光和风照进来,然后才回过身看着徐父说道:“生气是对亲近之人的,何况阿琅向来崇拜您,即便再恼再怨也不会真的恨您,只是小孩受委屈了,您总得允许他躲起来撒个气。”
这也是为什么阿琅面对两巴掌时截然不同的反应。
对于姜道蕴的那记耳光,他是愤怒和不甘,但他不会离开,而面对父亲的那记耳光,他是委屈和难过,又不愿伤害父亲,所以他只能自己跑开。
看着阿爹面上怔然的神情,云葭未再多言,而是走过去扶着他入座,然后给人倒了一杯水。
“您先喝点,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云葭说话间也轻轻蹙了眉。
徐冲听到她的话才察觉到此刻喉咙有多难受,他捧着茶盏喝了一半,等解了渴,再看云葭冷静从容的眉眼便越发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不称职。
他这个当爹的,不仅处理不好和儿子的关系,还要让女儿为这些事奔波担心。
徐冲自觉惭愧。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抚着茶盏表面问云葭:“派人去找了吗?”
云葭轻轻嗯一声:“吉祥元宝还有陈集都出去找了,您别担心。”
徐冲听她这样说,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的女儿处事向来周全。
这么多年即便他不在他们身边,她也能把所有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反倒是他这个做爹的拖累了他们。先前听姜道蕴说起那话,他心中有怔忡还有愤怒,如今回想却觉得她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要是悦悦和阿琅真的能跟着她生活,或许……
云葭见她迟迟不语,忽然出声:“您在想什么?”
“我……”徐冲依旧握着茶盏,他未曾抬头,而是看着盏中轻轻晃荡的水波哑声说道:“悦悦,其实你母亲她……”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葭打断:“她说得再对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云葭现在倒是清楚为什么前世自己醒来阿爹跟阿琅会是那副模样了,想必上辈子姜道蕴也是说动了阿爹,所以阿琅才会跟他争吵。看着一直低着头丧眉搭眼的父亲,云葭无声叹了口气,她并不为父亲的这份心思而生气难过,反而心疼。
她这个父亲向来骄傲,却总能为他们折了筋骨。
把她跟阿琅送给姜道蕴和袁野清会让外面的人如何耻笑他,他不是不知,但即便知晓,为了他们能过得好一些,他还是愿意去做。
云葭心里一酸,眼眶也有些热,她看着人放缓声音:“先前我醒来与阿爹说的话,阿爹忘了吗?不管事情如何,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徐冲抬眸,看着云葭,依旧犹豫:“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云葭再次打断他的话,“您又不是不知她待她那双儿女如何,倘若我和阿琅与他们碰上,她是会帮我们还是帮他们?”
“即便最初她为了那点亏欠帮我们,但时间久了呢?何况她那个小女儿还有宿疾,要是真害得她出事,我跟阿琅可不够赔的。”
徐冲不喜欢听她这样说自己,几乎是云葭自嘲的话才落下,他就立刻皱了眉:“她自己身体不好,关你们什么事?”
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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