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是一个渗着血的脚印。
燕挽亭沾满血迹柔软苍白的手掌就这么递到了眼前。
“若是赎罪,便随我来。”
“我随你去,只要你莫要恨我。”
夏秋潋看着眼前那就算被血沾满,依旧能瞧到白皙肌肤的手掌,仿佛魔怔一般,将手慢慢的伸了过去。
双手交缠。
那手没有半点温度,仿佛寒冰一般,渗着透骨的寒意。
夏秋潋却固执的不肯放开,一点一点的握紧。
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华丽的宫殿,奔跑的人群,瞬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是血红烈焰的地狱,龟裂的土地上,不停的从缝隙中伸出一双双苍白细瘦的手臂。
那些手臂缠住夏秋潋的腿脚,仿佛要将她拖入裂缝中。
夏秋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握着燕挽亭的手。
“秋潋,你瞧,这些都是燕国惨死的百姓,他们都来瞧你了。”
只是不知何时,那与她交缠的手掌已经变作了森森白骨,面前的人哪还有燕挽亭的模样,转而变成了一具咧嘴笑着的骷髅。
夏秋潋绝望的看着面前阴森的骷髅,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松开只剩下白骨的指节,任由自己被那些缠绕着自己的手臂,拽入熔浆一般血红的裂缝。
“不。”
夏秋潋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一阵朦胧,只隐约能看清两个人影眼前闪过。
“小姐,小姐,绿阮,小姐她醒了,快去告知慕容将军。”
青鸢看着躺在小榻上 面色惨白双眼惊恐的夏秋潋,惊喜的晃了晃身旁绿阮的手。
“小姐,你醒了。你没事吧,我们正在赶去附近小镇的医馆,很快就能瞧见大夫。”
绿阮焦急又惊喜的搓着手,碰也不敢碰苍白瘦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般的美丽女子。
从梦魇中醒来的夏秋潋顾不得什么,挣扎的坐了起来,目光焦急的四处扫了几眼。
“人呢,她人呢,她没事吧。”
“小姐,小姐你别乱动,你先躺下。”
青鸢连忙要扶着夏秋潋躺下。
苍白的手寻到青鸢的手,死死的握紧。
“告诉我,她在哪她在哪。”夏秋潋的声音颤抖虚弱,眸子慌乱又急切的死死的看着面前的青鸢。
青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时失控又异常的夏秋潋,一时愣住了,张着嘴跪坐在夏秋潋身边,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姐问的可是那位李姑娘,那位受伤的李姑娘。”
好在绿阮机灵,瞬间就明白过来夏秋潋问的是谁。
“对,那位李姑娘,她受伤了,她在哪,为何不在这里,她可是出了什么事,我要见她。”
夏秋潋仍然没有放弃挣扎,虚弱的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爬了起来,先要掀开车帘去车外。
“小姐,你先躺下,那位姑娘她没事。她肩头中了一箭,跟着小姐一起昏了过去,没多时就有一个骑马的姑娘赶来了,匆匆看了一眼就将她接走了,临走前她跟慕容将军说过,射中的不是什么要害,马上带去医治,就不会有事的。”
绿阮的话很有效,一直挣扎要往外走的夏秋潋果然顿住了。
“不是什么要害,可是她明明,明明流了好多血。”
夏秋潋脸色苍白的可怕,她微微低头,神色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衣领上沾着已经干枯了的血迹。
怎么会没事,她明明看到了燕挽亭她流了那么多血。
就像,就像那时一样,脖颈上好多好多血。
只是惊慌失措的夏秋潋似乎只存在那么一瞬,很快她就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淡定。
她镇定的重新坐回小榻,指尖轻轻的抓紧自己沾着血的衣襟,苍白着面色,冷淡的吩咐道。
“青鸢,绿阮,去唤慕容将军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许是夏秋潋这些日子的异常,青鸢和绿阮都格外的困惑。
以往总爱煮茶下棋,喜怒不形于色,永远都淡然冷漠的小姐,也不知从哪日开始,开始变的奇怪起来。
有时会突然的发起呆来,那时的小姐,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抗拒和悲伤,让人不敢接近,眸子里总是带着忧伤和悔恨,仿佛经历过什么刻骨的伤痛。
可明明每日她们都陪着小姐,不曾发生过什么。
但是从那日开始,她们却发现,有时她们不能再向以往一样,亲近小姐了。
小姐的决定,还有一些莫名的举动,都让她们再也无法猜透。
青鸢和绿阮又失落的对视了一眼,很快就乖乖的听出夏秋潋的吩咐,将慕容齐请了过来。
车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那座遭遇伏击的山头,继续向前赶路。
慕容齐骑着马,面色有些阴沉,绕到马车前,他在车外与马车并骑。
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恭敬。
“夏小姐可是无恙,车队正在赶往附近的小镇,不多时就能赶到镇上,到时邀大夫来替小姐瞧瞧身子。”
“慕容将军,我并无大碍。我请将军来,只是有一事相问。”
夏秋潋的声音不大,却清冷的穿透车厢,入了慕容齐的耳。
“夏小姐,请问,末将自然照实回答。”
尽管隔着车厢,慕容齐仍是恭敬的拱手。
“那位...李姑娘的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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