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参横,少年停在一处荒废已久的古旧教堂。
在自由城还是太阳公国时期,那个遥远的年代人们崇尚宗教,信仰神明会庇护虔诚的子民,直到突如其来的“衔尾蛇”血洗皇室,将这座城市重新洗牌。
而时至今日,那些象征光明的教堂已沦为神骸遗迹和流浪动物的栖息地。
少年游刃有余地翻过教堂高高的围栏,他踏过荒草丛生的庭院,来到正中心那座早已爬满陈腐青苔的光明女神像旁。
四周枯黄的枝桠上盘踞着黑压压的鸦群,它们无声地注视着教堂下那位白发红唇的精致少年。
他从袖口处摸出一个小巧的口琴,横于唇边,教堂人影寥寥,少年抚琴慢奏,清幽曲声,与远处敲响的钟声重合,悠远回转。
随着少年的琴声,神座如同感召般缓缓转动,露出向下沿升的旋转台阶。
谁又能想到,那些被敌对势力掘地叁尺,想方设法都要挖掘而出的,属于‘衔尾蛇’的巢穴,就在这小小的教堂废墟之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与杀戮都汇聚于这片荒废已久的土地之中。
少年踏了下去,步入黑暗之中,微弱的脚步在空旷的楼梯上显得尤为幽静。
随着他的脚步,昏暗的墙壁两侧亮起数盏明灯,少年推开楼梯尽头的门,一个宽敞明亮的内堂出现在视线之内,他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面容俊秀,有着一双银眸的少年首先迎了上来:“狐狸,你总算来了。”
狐狸懒懒瞥过一眼:“给我一个非得过来的理由,否则你的左手也别想要了。”
他盯着银瞳少年灵巧的机械右臂,能让他抛下那只可爱的小兔子匆匆赶来,如果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他可不会像对待芙蕾一样仁慈。
“拜托,我们可是朋友。”
狐狸笑得散漫,望着墙上剥落的陈旧壁画:“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行吧。”银眸少年无奈地摊手:“那你不如先看看——”
话音刚落,玱玱若流水,冷淡而沙哑的嗓音截断他们的对话:“你们过来。”
银瞳少年应了声,与狐狸一起往里走去。
方才说话的黑袍男人身旁站有一位金色短发少年,黑肤秀美,左耳侧留有一条金发编织的发辫,他相貌清秀,却生就一双野兽般的金瞳,给他斯文秀气的模样平添一丝野气,少年目不斜视,安静冷淡地站在黑袍男人人的身侧,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两人一同看向地上——一具巨大蓝色半蛛化少年,显然注射过足量的镇定剂,少年正处于深度睡眠状态,蛛化人俊朗的脸上极度不安,他眉目紧皱,面容惨白,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狐狸挑了下眉:“——你们从哪儿找到的?”
黑袍人看了眼狐狸身旁的人:“十九接的任务。”
十九讪笑一声,摇头叹气:“养家糊口,赚些零散钱罢了。”
狐狸略显沉思地看着蜘蛛少年,十九接着说:“按理说这种暗杀类的任务目标是应该直接销毁的,但是,渡鸦告诉我你认识他?”
黑袍人开口:“我只是听说,狐狸曾经有个对手。”
狐狸“噢”了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像是才想起来:“对手可称不上,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当初在那个地方,只有那个人和我一样,是同类别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和他比划比划。”
狐狸舔了舔唇,笑容嗜血,眼底跃跃欲试:“他什么时候醒?”
“很遗憾,这只小蜘蛛脑部受到重创,短时间内他是想不起你了。”
从黑暗处传来一道娇媚的女声,闻声望去,一位有着火红长发的女人走了出来,玲珑有致的身材与她的发色同样火辣,称得上性感的长相,举止却有股少女独特的娇媚。
“妮卡?”狐狸笑容漫不经心:“没想到你能活着从夜枭的手上回来。”
妮卡眼里柔情如水波荡漾,声音似一枚入口即化的糖果,甜腻妩媚:“我要是再不回来,可是有人要伤心了…”
她意有所指地瞟向十九,妮卡掐腰而过,眼波媚如扇,她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指,点在银瞳少年裸露的肌肤上。
十九耳尖立时红了一片,妮卡伏身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十九脸颊更是红霞弥漫,她抓起十九胸前的打得齐整的黑色领带向前一拉,饱满的胸乳压在少年的胸膛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其他人:“这个人,我就先借走了哦?”
黑袍人摆手:“随意。”
狐狸端起一旁的酒杯,轻轻一晃,朝她举杯:“玩得开心。”
十九愤然回头,控诉着狐狸的行为:“喂,狐狸,你们,就任这个女人胡作非为?!”
狐狸恶劣而愉悦地笑着,落井下石:“最难消受美人恩,那种事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享受吗?”
“那种事…”
不知想到什么,十九放弃挣扎,索性用手环住妮卡纤细的腰肢,埋在她傲人的胸乳前呼吸,毫不客气的反驳着:“啊,对的,狐狸…你是还没有享受过吧?”
他像是找到嘲弄狐狸的点,滔滔不绝道:“我以为你来得这么慢,是好好品尝过那个女孩的滋味了呢,没想到你还是——”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十九回吻着妮卡伸来的纤长玉指,余光瞥着一旁的狐狸,他正好以整瑕地打量着他与妮卡,不为所动。
妮卡手掩红唇,咯咯直笑:“好了十九,谁不知道狐狸的目光挑剔,眼高于顶呢?”
“那谁能想到,那么擅于玩弄人心的狐狸,还是个没碰过女人的童子鸡罢了。”十九不依不饶,得意洋洋地尽情嘲笑着狐狸。
渡鸦摇头,意味深长地叹息:“你错了,十九,用狐狸的原话来说,他只是不屑于用那些下流和肮脏的手段骗取人心。”
从客观来讲,在这座充斥着各种欲望的城市,性无疑是最好使人沉沦于欲望的工具,一个很好用的工具,可就在“好用”一词上便让狐狸兴致缺缺,那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乏味,就像通篇都是陈词滥调的书,没人愿意看下去。
若没有爱恨交织和情感共鸣,只是沉溺于性,那种千篇一律的性,谁都能给予。
而爱与恨往往才是独一无二。
狐狸笑意不减,狭长的双眼微眯,他不以为然地点头。
“给人希望又将它踩灭难道算得上高尚吗?”十九质问着。
“至少我给过他们见识阳光的机会——”狐狸眼眸幽深,点到即止:“如果他们能把握住的话…”
狐狸摇晃着酒杯,望着杯中流淌的深红色液体,这像是血,也像是记忆中的那双眼睛。
樱桃妮芙般漂亮的红色双目里又惧怕又依赖地看着他,像是在冲他无声的撒娇。
狐狸一下回想起临出屋门时,那个单薄纤细的少女看向他的眼神,如同一颗柔软的水珠,干净而清澈,好像随时可以捏碎。
他得承认,她很诱人,各种意义上。
狐狸唇边漾出一抹病态的笑:“我很期待她…”
“不过…她得先活过今晚。”狐狸语调危险,从怀中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划过。
那栋遥远的西海小楼,各个房间,各种角度的实时画面,映入眼底。
——
狐狸:你懂个屁,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狐狸与兔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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