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喊声，立刻将刚才散开的人群有聚拢了起来。
    程欢几乎是不顾一起奔了过去。
    “浩子，你怎么样？”程欢跪在地上，根本顾不了自己膝盖上的伤，将程浩的头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连声呼唤。
    可是，任凭她怎么喊，程浩的眼睛紧闭，脸色黑紫，没有一点回应。
    “浩子，浩子”
    不住声的喊叫，狂乱凄厉。
    片刻，程欢反应了过来，将程浩放在地上，猩红的眸子倏地抬起。“快打电话叫急救车，帮帮我，快点！我弟弟有心脏病，帮帮我。有没有人可以当枕头的，有没有？”
    程欢哑声低吼，泪水在她的脸上狂奔，头发散乱下来，贴在她的额头。
    说到最后，尽是呜咽。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程浩，危险至极。
    “小姐，这个可以吗？”一个年轻妈妈手里举着毛绒玩具，从人群中挤过来，站在程欢跟前。
    “谢谢。”
    程欢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结果玩具，放在程浩的头下，然后解开他的上衣扣子，迅速为他做起了心脏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
    程欢的手不停地在程浩的胸口按压，嘴里狂叫着：“程浩，你给我醒过来，必须！马上！立刻！”
    可是，依然，没有动静。
    程欢微闭上眼，稍微冷静了一下，止住哭泣，然后开始嘴对嘴，为程浩做起了人工呼吸。
    不知道过来多久，程欢觉得这个世界似乎都已经凝滞了一样。
    “嘤……”
    突然，从程浩嘴里发出了微弱一声。
    仿佛是久旱的甘霖，又好像是黑夜里的一道灯光，程欢的心瞬间活了过来。
    “浩子，你没事吧？”
    “姐”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的一个字，从他黑紫的唇中发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程欢一把抱住，眼里的泪，又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
    “呜……呜……”
    刚好，急救车也来了。
    医生忙着给程浩挂上了药瓶，然后用担架抬上了急救车。
    刺耳的警报声，开始拉响。
    周末的路上，车流太大，去往医院的这条必经之道，又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一路的走走停停，堵车，浪费了不少时间。
    程欢纵然心急如焚，但也是无可奈何。在心里已经骂了无数次的京都市长，怎么会将医院规划在这么繁华的地段。
    对于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医院，白医生早就等在那里了。
    刚才在路上，程欢给他打了电话。程浩的病，他最清楚，程欢只信他。
    经过一路颠簸，程浩从车上推下来的时候，脸色和嘴唇愈加显出黑紫色，就连四肢，也已经开始隐隐发紫。
    白医生一看，脸色瞬间凝重。“快，抢救室！”
    “让开，让开。”
    众人推着车，一路小跑。
    “程小姐，病人要抢救，请你在外面等着。”
    程欢跟着白医生，就想进去，却不料被急救室的护士给一把拦住。
    “我是护士，你就让我进去吧。那是我弟弟，我得陪着他，呜呜……”程欢一个劲儿地往里面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走进急救室的白医生，听了这话，倏忽转头，盯着程欢，厉言烈色。
    “程欢，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是个护士呢。明明告诉过你，不许把程浩带出去，你不听。你这么闹，还要不要救你弟弟了。如果还想要你弟弟的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
    “对不起，白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弟弟，都是我的错，我错了，呜呜。”
    程欢一下跪倒在地。
    膝盖处的伤口，瞬间便有血渗了出来。但是，此刻的程欢已经麻木，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白医生看了一眼她，迅速转身。
    门，刹那合上。
    “抢救中”三个红色的大字，倏地亮了起来。
    好刺眼。
    程欢一下子瘫软在地，冰凉的地面，让她打了个寒噤。
    浩子，都是姐的错，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的话，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爸，你一定要保佑浩子，他可是你儿子。
    妈，你也帮个忙吧，虽然他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他是我最爱的弟弟啊。
    ……
    程欢坐在地上，心里胡思乱想，一刻不停。她不知道程浩被推进去多久，她不想去看时间，她两眼木然盯着那几个字，就等着那刺眼的红色熄灭。
    可是，过了好久好久，程欢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冰凉，那三个红色的大字，还是顽固地亮着。
    “浩浩，浩浩，呜呜，你可不要吓妈妈，浩浩……”
    程母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一路跑着过来，凄厉的哭声，在空旷的抢救室的门口突兀地响了起来。
    看见程欢坐在地上，她远远就喊了起来：“程欢，浩子怎么样，进去多久了？”
    程欢坐在地上，呆呆盯着那几个字出神。
    “程欢，我问你话呢。”
    可是，程欢仿若聋了一般，根本没有一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程母今天在家里，心一直都是慌的，老是惦记着医院里的程浩。最后，急急慌慌地赶到了医院，却从明护士的嘴里听说了程浩被送往了抢救室。
    看着地上的程欢，气不打一处来，两眼圆睁，抬手，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啪”
    响亮的耳光声。
    顷刻间，程欢的脸上便现出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程欢依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几缕头发散落在额前，眼里空洞，没有一滴眼泪，神情木然。
    “妈，你打吧，打死我都可以。”
    “如果浩浩出事，你看我会不会把你打死。今天要不是你偷偷把他给带出去，看到你们吓人的场景，他怎么会受刺激。你明明知道浩浩受不得刺激，还把他带到游乐场，是不是存心不想要他的命了，啊。”
    程母越说越是恼怒，到最后，手高高扬起，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程欢不躲不避。
    耳光，还是落在了原来的地方。
    随即，甜腥在程欢嘴里蔓延，一丝刺目惊心的红色从嘴角流出。
    “装这么个死样子给谁看，你最好祈祷浩浩没事，不然的话……”程欢的样子，惹得程母更是心烦，嘴里不住咒骂。
    刺眼的红色，突然熄灭。
    随即，抢救室的门，“咿呀”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