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于行扭头去看，彼此的面容在眼眸中深刻。霓虹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有种诡异的妖冶。
    小姑娘瞬间被熄灭了气焰，眼神来回打量一番，看秦意欢的举动，也不像是半路杀出来的，这才悻悻走开。
    秦意欢像是赢了场胜仗，皱紧的眉头瞬间散开，冲他傻笑起来。
    上官于行偶尔也会在她身上移不开眼。他尤其喜欢她这种微醺的状态，是和乔雅茹最像的时候。
    秦意欢爱笑，做什么都带着笑，而且很有感染力。乔雅茹就不行，她永远笑得浅淡，被逗得狠了，就捂着脸往他怀里钻。
    “守业更比创业难啊。”
    仗着两分醉意，她胆子越发大起来。一翻身坐在他腿上，长发散落遮住半边脸，两个人的姿势暧昧至极，倒是契合着周围的气氛。
    “小黑总，你真的太能招蜂引蝶了。”
    只有现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搂着他脖子撒娇，用极其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委屈又娇蛮，像个没开蒙的小孩儿，又像只折磨人的妖精。
    秦意欢平常就不粘人。原本因为工作性质，两个人很少能见面，她不会电话视频的查岗，也不问他演出之余都在做什么。
    难得有了点猫一样的特性，就挠的人心痒痒。他不免觉得有意思，存起心思想逗逗她。
    “我可什么也没做啊，是她自己凑过来的。”
    秦意欢抬头扯住他领子，他眼睛里那样明显带着笑意，瞬间叫人满心都是委屈。
    “那也不行！你就应该推开她，然后告诉她你有女朋友啦！”
    这幅不讲道理的模样，就很有几分像乔雅茹了。像以前的乔雅茹，磨得人半点没招数，叫你替她杀人放火都心甘情愿。
    上官于行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怀念什么，乔雅茹身上多少小毛病坏脾气，甚至还是他亲手惯出来的。而秦意欢，她明明哪里都很好，却依然不值得他掏一颗真心。
    实际上，从大理回来之后，所有人就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在一起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无论人前人后，他其实从没承认过两个人是男女朋友。
    或许是下意识里给自己最后的退路。虽然希望渺茫，可万一，乔雅茹还回来呢？
    秦意欢一双眼睛云遮雾绕，就这么看着他，却也叫人不忍绝情。
    “噢，那我下次就记住啦。”
    “没有下次！以后再不跟你来这儿了！”
    她像个带着引线的炮仗，瞬间被点燃，一巴掌拍在他腿上，又凶又狠。
    “现在就回去！”
    说完自己麻利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就往外走。
    从背后来看，这个动作和企鹅的区别几乎没有，上官于行只好跟上去扶住她。
    “急什么，这就不要我了？”
    秦意欢于是急急地伸手挽住他，拽着一条胳膊抱得紧紧的，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像生怕他跑了。
    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带出来。她把脸埋在他胸口，他伸手把她长发理顺了别在了耳后。两个人贴的很近，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却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
    秦意欢在路上酒就醒了一半，车里开着冷气，她不自觉和他挨的更近。一个人被爱蒙住心的时候，做事情总是不知所措的。
    这种混乱的关系，也不知道能靠着自己撑到什么时候。不是不了解他喜欢什么样的，只是不明白值不值得为他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上官于行送她回家，顺手进到厨房煮了一碗蜂蜜姜茶。
    回到客厅的时候，秦意欢躺在沙发上快要睡着。听到声响又睁开眼来，大约脑子还糊涂着，看见他似乎很惊喜，眼睛水汽蒙蒙，却又含着亮光。
    “行行！我喜欢你呀。”
    他把手里的碗放下，这才想起来，哦，她不是乔雅茹啊，她是秦意欢。
    乔雅茹从来不说这些话，就算逼得急了，也只是娇嗔得瞪一眼他，羞红着脸叫他闭嘴。
    哪有人这样过日子的，睁眼是一个人，闭眼又是一个人。
    人心那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可人生这么长，又怎么甘心只死守着一个人。
    原来我也是个混蛋，误了春花，又负秋月。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清醒的认识呢？
    ——
    婚礼和领证的时间分开，这就意味着，结婚纪念日也要过两次。
    王浩宇以“庆祝婚礼举行一周年”为名头，攒局请大家喝酒的时候，上官于行才意识到，他和秦意欢认识也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日子过得很快，太快了，以至于他总觉得送乔雅茹去机场不过是昨天的事情。当然，这一年的变化也很大，足够让他摒弃旧习惯而建立起新的。
    秦意欢的工作虽然也是四处奔波，但至少可以通过轮班制度保证假期，所以仔细算下来，还是能有好好相处的时间 。
    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即使内心里不承认喜欢她，但上官于行不否认，自己确实不太想放手了。
    如果有一个人，在你需要陪伴的时候总能及时出现，寒来添衣、夜深执灯。在你希望独处的时候适时消失，不刨根问底，不纠缠烦扰。
    那么即使没多少爱意，也很难不产生惯性的依赖。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去想 ，秦意欢怎么会喜欢他呢。不同于千千万万的观众，在台上疯狂般地迷恋上官于行，她居然喜欢张仲元。
    喜欢身上没有光，没有色彩，根本不值得追逐的这个张仲元，简直是在做慈善了。
    很偶尔的，也会有那么几个瞬间，上官于行会觉得，如果非要挑一个人过一辈子，秦意欢的确会是很不错的选择。
    她懂得尊重，善于给彼此留余地，足够爱他，又很讨父母喜欢。当然，他的前提是——如果没有乔雅茹，那么秦意欢也很好。
    这世上很多事原本如此，早一步晚一步，就是千差万别，怪不着人，只能怨天。
    况且其实他对秦意欢并没有很差，在一起的时候也不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