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霏不是你姐姐。”
    柳芳梵神色阴狠，眼中没有半点感情。
    顾霜呼吸一滞，“你是认真的？”
    柳芳梵冷声道，“她不配为我的女儿，我当初没有亲手掐死她，直至现在还后悔莫及。每次看见她，我都会想起当初的事情。”
    顾霜隐隐发现了事实，“当初的事情？什么事情？”
    密林之中，四下无人，宽阔冷清，冰冷的空气冻结最后的温情。
    “你想听？”
    “我想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
    独自一人承担了几十年，寄予厚望的女儿长大了，是时候该替她分担一二了。
    柳芳梵娓娓道来，说起几十年的一件惨事。
    几十年前，顾雷还未发达，顾家在风清城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家族，他们是顾家的旁支远脉，享受不到多少身为顾家人的福分和好处。
    他们一家人住在风清城之外的小村子里，村子很小却很安静，地处偏僻却风景如画，当时的她还是未经世事的小年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按照父母的意愿嫁给了同村的顾雷，刚开始，他们夫妻俩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间。
    好景不长，一伙歹徒闯入他们的村子，打砸抢烧，无恶不作，她和顾雷躲在底下的菜窖里逃过一劫。
    原以为歹徒会匆匆来，匆匆走，可是他们一待就待了半个月。
    地下菜窖没有多少存粮，他们吃了十天便弹尽粮绝。
    在他们饿死之际，顾雷忍受不了饥饿，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去，可还是被那些人给抓住了。
    顾雷为了活命，不惜出卖她。
    她落入了那群畜生的魔爪里。
    那些人不配称为人，不配为人，他们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东西。
    明明有足够的力量强来，他们却戏耍顾雷和她，只要顾雷答应让她陪他们一晚，他们可以给顾雷一口水，如果顾雷不怕她死，全员一起来的话，顾雷能够得到一块肉。
    尊严？责任？
    什么都没有一口水、一口饭来得重要。
    为了填饱肚子，顾雷一次次强硬拖着她来到村里的小广场上。
    笑声，刺耳的笑声，不堪入耳的笑声，她在受尽折磨，顾雷则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与那群畜生称兄道弟。
    她呢？日日夜夜不得眠。
    又过去了半个月，她不知道顾雷用了什么手段，联系了风清城内的族人，里应外合，灭杀了所有的歹人。
    顾雷成了村子里的英雄，赢得了族人的赞赏，更为他将来获得前往都城学习的珍贵名额打下坚实的基础。
    她则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因为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
    面对这等境况，顾雷没有休弃她，反而越发对她温柔体贴，呵护备至，顾雷的名声因此名声大噪，周边的几个城市都听过忠孝仁义大英雄的名号。
    啊呸，顾雷忠孝仁义，盖世英雄？
    为了活命，牺牲了她，为了一口吃的，竟然让她......让她......。
    那些天，她怀上了顾霏，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但肯定不是顾雷的，因为顾雷没种啊！
    顾雷没有要求打掉顾霏，因为他可是忠孝仁义的盖世英雄。
    因为顾雷的一再坚持，甚至是威逼利诱，她含恨生下了顾霏，生下了血统肮脏的顾霏。
    “你知道了，她不是你姐姐。”柳芳梵喊道。
    顾霜双目无神，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是人渣畜生了。”
    母女俩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回忆中，当他们清醒过来，互相搀扶着彼此，彼此沉默无言，一瘸一拐走回都城。
    两人走后，封卿突然出现，垂头看着地上的鞋子。
    鞋子沾了泥水，脏兮兮的，仔细看去，鞋面泛着浅淡的血红色。
    “你会活过来吗？”封卿问鞋子。
    千死万亡灭世魔神神奇无比，千死万亡，如转世轮回，不死不灭。
    封卿在鞋子周围设下强大的结界，随后返回帐篷，抱着暖呼呼的顾昭睡觉去。
    傍晚时分，残阳赤红，呼呼的北风冷飕飕，顾莞哆嗦着身体走入帐篷。
    “哎，冷死了，冷死了。”
    顾莞拢了拢衣服，钻入温暖的被窝之中。
    顾昭越过封卿，滚入顾莞的怀中，甜甜说道，“娘亲，宝娃子来暖暖你。”
    一个软乎乎的大肉球滚入怀中，顾莞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顾昭打了个哆嗦，挣扎着从顾莞怀中出来，他娘亲现在就是一个冰坨子，受不了了，他要离开。
    顾莞的双手紧紧箍着顾昭，“小家伙，落入我的怀中，你还想逃？你逃不掉了，呵呵呵。”
    顾昭挣扎着，银铃般的笑声点燃了初冬的温暖。
    “叔叔，叔叔救我。”
    面对顾昭的求救，封卿二话不说抢走顾昭。
    肉嘟嘟，软乎乎的小宝贝抱在怀里，甭提多幸运了。
    封卿露出轻松愉悦的神色，深深刺激到了顾莞。
    宝娃子可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亲儿子，凭啥子封卿抱他吸他，她就得孤枕而眠？
    争抢宝娃子的大战一触即发，最终结果是顾莞取得胜利。
    夜深人静，森林里只有沙沙树叶声。
    封卿再三确认，偷偷摸摸地伸出手脚，轻轻地环抱住顾莞，顾莞的怀着抱着顾昭。
    封卿身形高大，轻轻松松罩住顾莞和顾昭，一下子拥有了两个宝贝，封卿心满意足，嘴角带着笑意睡去。
    隔天大早，顾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洗漱打扮，吃饱喝足，出发前往都城找顾霜算账。
    好巧不巧，顾莞她来晚了，昨天郭子易连夜带走顾霜，偌大的顾家只靠柳芳梵一人支撑着。
    顾莞堂而皇之走入新顾府的大门，围过来的下人仆人远远观望，无一人胆敢出手拦截顾莞。
    正院正厅，柳芳梵挺直背脊，面容肃穆坐在首座。
    她静静看着顾莞，没有因为顾莞的死而复生，表现得惊讶诧异，惊恐万状，她势气尽显，威压霸气，却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顾莞跨出一大步，随手一挥，将柳芳梵从主座上扫下。
    柳芳梵摔倒在地，才勉为其难扫了一眼顾莞。
    “你没死啊！”柳芳梵平平静静说道。
    “你不高兴？”顾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