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换?”蒂娜哑着声问。
话音未落,女人身后响起三三两两的马蹄声。
明溪防备地看向来人,是刚才分出去追二豹的那伙沙盗。
其中一人大喊:“老大快跑,那小子回营报信,西口关的铁骑就要……”声音戛然而止,沙盗们目瞪口呆。
“援兵将至,”这下成了明溪的主场,她下巴微扬,“把阿南放到马背上,让他们退下。”
蒂娜问:“那你呢?”
明溪莞尔一笑:“我安全,自然就放了他。”
蒂娜吃瘪,却又不得不听她的话。
是男人收留失去故国的她,否则她此刻早已成为八百里荒漠中的一堆白骨。
她挥手让沙盗把阿南挪到汗血宝马的背上,同时叫他们退下,一个人面对目光如鹰隼的女将军。
“让马过来。”明溪大声吩咐。
蒂娜松开缰绳,汗血宝马驮着阿南慢慢走到主人身边,脑袋乖巧地蹭了蹭主人的脖颈。
明溪收起重剑,干净利落翻身上马,行云流水般甩动马鞭,迎着斜阳策马离去。
蒂娜快速地将男人扶到马背上,寻着沙盗离去的方向追去。
霞光洒落人间,光所及皆被镀上一层金边。
明溪去而复返,汗血宝马的两侧多了两个箩筐。
她吃力地把昏迷过去的阿南拖下马,自然而然将他身上的衣裳撕成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她用力地掐了下阿南的人中,不一会儿阿南费力地睁开眼睛。
明溪解下腰间酒囊喂他喝下,烈酒入喉的灼热让阿南的意识逐渐恢复。
“不能睡,会死的。”明溪从箩筐里取出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烤鸭。
她最初的打算是拿回去和阿水分享。
她撕了只鸭腿递给阿南:“吃点,垫肚子。”
阿南现在的状态不好,经受不住马背颠簸,只有留在原地等援兵。
她把阿南的头搭在厚厚的黑熊皮上,将他的手放在胸前,好让他自己拿住鸭腿。
阿南张口撕下一块肉,没有说话。
平静的目光落在背着重剑的少女身上。
“您刚刚做的很对。”阿南说。
明溪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
“我的命和您的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阿南吞下鸭肉,不赞成地说,“将军,您刚才不应该回来。”
明溪皱眉轻斥:“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命。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
“一样吗?”阿南低声问,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夜幕降临,太阳带来的最后一点余温褪去。黄沙逐渐冰冷,原本还带着热意的风也变得刺骨。
借着幽暗月光环视四周景象,除了一望无际的黄沙,便只剩躺了一地的尸体。
明溪忽然起身,把酒囊中所剩无几的烈酒倒在沙盗的尸体上。
阿南询问:“将军要做什么?”
“传信。”明溪掏出火折子,面无表情将尸骸点燃。
冲天火光照亮漆黑的夜,人肉的腥臭则顺着风传向张副将的鼻子。
张副将指向火光,激动道:“找到了!”
同袍,又或是沙盗。
阿南盯着少女瞳孔中跳跃的火苗,大火将他的半边脸照得滚烫。
良久,他收回震撼的表情,静静凝望一言不发的少女。
她席地而坐,疲惫地闭上眼,手中还捏着一块没吃完的栗子糕。
张副将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衣衫不整的男人枕着黑熊皮,身旁坐了一个懒懒地掀开眼皮的少女。
他们的不远处则是一堆尸体,其中一具被烧得焦黑。除了烧不化的大骨,皮肉不知去向。
明溪平静地说:“阿南受伤了。”
被眼前景象震住的张副将回过神来,连忙让军医给阿南粗略诊断。
明溪拍拍屁股站起来,问:“找到其他三位兄弟了吗?”
就在这时,分散出去寻人的轻骑面带怒气向这边靠拢。
领头的翻身下马,跪地抱拳:“将军,属下等人在东北方向二十里外,发现三个关里的弟兄。”
明溪追问:“如何?”
那人手背青筋暴起,咬牙道:“皆战死。”
明溪缓缓吐出一口气,沉默不语。
在那种情况下,生还几率渺茫。
没想到那人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其中一人被五马分尸,头颅不知去向。”
第94章 女将10
西三帐。
阿水心疼地为明溪剪开衣裳, 脱下金丝软甲放在一旁,稻草床铺上摆着瓶瓶罐罐的药。
军医都是男人,在检查明溪没有骨折之类的伤后, 便把止血药交给阿水,让她为她上药。
明溪盘腿坐在铺上,随着阿水的动作,不经意轻嘶出声。
“听到号角,大家都说是有人来攻关口, ”阿水小心翼翼用烈酒替明溪清洗伤口, “我还庆幸你今天去关城,不在关里……”
“没想到, 竟然是你遇袭,”阿水一阵后怕, “还好你活着回来。”
明溪闷哼一声,额上布满汗珠, 叹道:“去时七人, 却最终只有三人归。”
雪白的纱布包裹住明溪撒了止血药粉的左肩, 阿水拉开她挂在右肩的里衣,绕到她背后检查伤口。
“啊!”阿水捂着嘴巴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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