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茂彦却黑着脸:“万万不可。”
“阿斓, 日后千万打不得这心思。”
秋斓默了默, 不解道:“先前上大伯做了手脚,如今大伯已经恶人得罚,阿爹你怎么还是畏手畏脚?”
秋茂彦缺只是摇头:“你还小, 你不懂。”
“阿爹不说我怎么能懂呢?难道阿爹不敢吗?”秋斓又问, “阿爹,今时不同往日, 没有人再欺负咱们家了,阿爹为什么不为自己讨个公道?”
“能入国子监已是天大的恩赐……”秋茂彦低声道。
秋斓瞧着秋茂彦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忍不住又问:“阿爹,怎么了?”
“入国子监是多难得的好事,你怎么也不开心?”
秋茂彦后知后觉地回头,这才挂上些刻意地笑, 对秋斓和德良道:“日后阿爹不在,你们得听阿娘的话。”
言罢才又神情凝重地看向罗氏:“姝英,我……”
“你只管放宽心克,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罗氏浅浅笑起来,把打理好的包袱交在秋茂彦,“不必担心家里,更不必担心我。”
“你为我们活了这么多年,你总该要为自己活一活。”
秋斓听得懵怔,见秋茂彦又和罗氏说了些话,却不让她听了。
片刻之后,秋茂彦方告别妻女,一步三回头地离家。
秋母送别夫君,便又拿出秋斓带来的玫瑰蜜:“正巧,前几天晾在院里的乳扇都干了。”
“卷上玫瑰蜜和核桃仁,今天卖夹沙乳扇正好。”
秋斓也暂搁疑惑,忙带满庆儿洗洗手,跟她阿娘学做夹沙乳扇。
晾干的乳扇白透如玉,又轻又薄。
秋母先把干桃仁过了水,又用油煎过烹香,方才手起刀落将折腾了半晌的桃仁都剁作碎块。
待桃仁和玫瑰蜜搅匀,便将桃仁往回软的乳扇上薄涂一层。
秋母手艺灵巧,做得也快,只见她翻花似的将乳扇卷起,用筷子夹着下了油锅煎制。卷好的乳扇均匀浑圆,外形不散,才过油就变得金黄起酥,奶香四溢。
“好浓的奶香味。”秋斓开始有样学样。
奈何她的乳扇方一下锅,馅便露了出来,她慌忙一倒,卷好的乳扇便散成了最初的模样。
秋母看得直笑,便又把着秋斓的手教她卷了三五个,这么一通之后,秋斓煎得也总算是圆滚滚黄酥酥能拿去待客了。
只可惜秋斓没煎完几个便又恢复如初,生生煎散好几个,被秋母赶去屋里坐着。
乳扇本就奶味十足,如今在油中加热一通,浓浓的奶香更是缠绕着玫瑰花香,层层叠叠的香味笼罩在店铺四周经久不散,大有些逆风香出三百里,顺风直香到应天的意思。
过路行人得了吸引,纷纷上前围看,一时又被这乳扇的新奇所吸引,都动了尝一尝的心思。
而煎散的那些,自然是便宜了秋斓和满庆儿。
没一阵,乳扇已卖掉大半。
乳扇酥脆,玫瑰蜜香甜不腻,桃仁更让口感层次丰富,食客们吃过无不连连夸赞。
正收着钱的德良总算得了些空闲,结果才一回头,方看到铺面前又来了两个人。
两个女子衣着整洁,装扮精巧,似是过路的富贵人家。
“小姐,新煎的夹沙乳扇,尝尝吧?”
两个女子这才嘀嘀咕咕:“巧儿姐姐,不知是乳扇是个什么东西,倒是香得很。”
“那便尝尝,若是好吃,多买些回去孝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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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日渐热了,宫里更是早早就用上了冰。
碎冰堆砌在盘中像座小山,金黄鸭梨皆被置于冰上,取个凉意舒爽,谓之冰果。
如今这天气,冷窖日日化水,正是冰块紧俏的时候。一道冰果,自然也是非天潢贵胄不能享用的奢华吃食。
可冰晶渐渐融化,水滴子一下一下落在红木托盘里,翊坤宫里的冰果眼见得成了半道水泡梨,却无人吃用。
大关氏坐在正殿,头发随意挽成三绺发髻,手悬在茶杯盖上旋来旋去,显然别有所思。
科举舞弊的大案虽扯了十几个人,但好在打住得及时,秋泰曾又熬不住刑一命呜呼,总算让好些人都安下心来,将这件事告一段落。
翊坤宫中,齐灏单膝跪地,沉声朝大关氏回禀道:“那领头的锦衣卫确实是个年轻人,岁数也不过二十。此人善用左手使弩,是秋泰曾和刑部好几个人都得见的事,并非虚言。”
“只不过刑部大狱昏暗,他们又都戴着面具,故而未能看清容貌。”
“我将锦衣卫在京中的所有卫所翻来覆去地查了三遍,本就没几个二十出头的百户,大多都是荫封,本不任职,这些人里更是一个左撇子都没有。”
皇贵妃大关氏刮茶碗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浮现出显而易见地神情变化,但脸上还依旧绷着得体的表情。
她拿起杯盖瞧了一阵:“不过二十岁出头的人,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做完这事溜走,只怕你就算把整个锦衣卫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得到他。”
“呵,倒是个厉害的。”
“还请娘娘赎罪。”齐灏埋下头,语气干巴巴的。
大关氏墩下茶船,也不怪罪,只暗自思忖着道:“成了,起来吧,到底算不上你的错。”
“如今嘉灼正得圣恩,昨日方才被陛下亲自询问了功课,还跟着陛下共进晚膳,免不得是在别人跟前出了风头,让人心生了怨恨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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