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担心道:“那位慕公子不会真的不怀好意吧?要不我回头再找机会提醒一下未灵。”
陆无忧点点头,没说话。
贺兰瓷更担心了:“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我……给你煮冰糖雪梨?”
“不用了。”陆无忧突然道,“我话真的很多吗?”
贺兰瓷迟疑道:“这你应该早知道了吧,怎么突然现在又来感慨。”
“……”
好一会,陆无忧才又道:“没什么。”
***
晚上雨水稍稍歇止,不料第二天又下起了暴雨,似比昨日还要大。
贺兰瓷不由有点担心她爹的腿,她爹在洪线里泡出来的腿脚毛病,在阴雨天总是格外严重。
跟陆无忧打了声招呼,她便驱车回了趟贺兰府。
管事见到她,连忙惊喜道:“小姐!是小姐回来了!快去跟老爷说。”
撑着伞下去时,贺兰瓷还四周观察了一下,这座漏雨多时的宅子,这次好像真的不怎么漏了,特别是她原先住的西厢房,被填补得密不透风。
她快步朝里走,还未进书房,先听到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贺兰瓷瞬间心揪紧了。
“爹……”
贺兰谨见她来,瞬间背过身去,掩着唇,把咳嗽声咽下去,才转身道:“没什么事,老毛病了。怎么突然回来?”
她爹的年岁其实不算大,但现在看去,背脊已经有些佝偻,和挺拔的陆无忧看起来截然相反。
熟悉的桌案上,也依然堆满了文书。
贺兰瓷不去看那些文书,只轻声道:“回来看看。腿还疼吗?咳嗽叫大夫了没?”
贺兰谨道:“都说了不碍事,叫什么大夫。出嫁的姑娘还是少回家为好,免得夫婿不高兴。虽然霁安脾气好,但你也不能太过肆意,免得将来夫妻间生了嫌隙。”
贺兰瓷心道,他还生怕她不自由呢。
但她还是点头道:“知道了。哥呢?”
贺兰谨叹气一声道:“说雨下得大,出门和人赏雨去了。他要是有霁安一半的争气,老夫,唉……都怪为父当初忙于公务,没好好管教他。”
不愧是她哥。
两人又不咸不淡地寒暄了两句,贺兰谨突然问道:“你们没吵嘴吧?”
贺兰瓷不知道这点别扭算不算,但还是道:“没有,我们挺好的。”
贺兰谨没说什么,又道:“聘礼为父还给你留着,都放在你屋里,缺了就叫人回来拿。让霁安别一直送药材过来了,他在翰林院俸禄也不高,还是省着点用。上回清丈的事,他做得不错,他受的伤养好了吗?”
贺兰瓷道:“应该……养好了。”
陆无忧最近都没让她近身,但看他行动如常,应该是无碍。
“年轻人也要多注意,不要太鲁莽,能迂回,便徐徐图之。”贺兰谨又叮嘱了几句道,“还有上次婚宴上那个事,你都出嫁了,爹也不想老管你,管你也不怎么听,但你自己还是注意注意,免得夫妻失和……过几日圣上宴请北狄使臣,他还得去,多少会有点疙瘩,你别脾气犟跟他吵了……爹也是过来人,知道娶个媳妇日防夜防不好受……”
贺兰瓷点头后,又情不自禁道:“爹,其实我是你儿媳妇吧。”
贺兰谨吹胡子瞪眼道:“你瞎说什么呢!爹还不是为了你!”
贺兰瓷道:“你关心了我一句,问了他十句。”
贺兰谨道:“他要不是娶了你,为父哪里会关心他!”
贺兰瓷并不是很信。
转头又一想,奇怪……她爹都“霁安、霁安”叫得这么顺口,她到底有什么可纠结的。
贺兰瓷琢磨着又回了陆府里。
那只给姚千雪看过的玉兰荷包总算绣得差不多了,她又费了好一会功夫,在下面仔细编坠上络子,细细展平,拎起来放在掌中欣赏了片刻,才有点紧张地问霜枝道:“这次应该……还挺像样的吧?”
霜枝拼命点头道:“嗯!特别像样。”
看着她家小姐慢吞吞一针一线绣到现在,她不累,霜枝光看都觉得心累了,恨不得一把夺过替她绣好,但现在见她完工后,舒展眉眼微笑起来的样子,又觉得心头一悸。
绣嫁妆的时候,都没见她家小姐这么努力过。
贺兰瓷松了口气,才把上次从法缘寺求来的缘笺锦囊一并塞进了荷包里。
她真的已经很用心,很在意了。
希望陆无忧能稍微感受到一点,别再那么不高兴了。
她还是觉得那样自信又无法无天的样子更适合他。
于是,晚间,她又轻手轻脚地从去送荷包。
陆无忧照例,略带一丝惊诧地看她——的那个荷包,道:“你绣的?”
贺兰瓷点头道:“如假包换。”
自信完,又有点忐忑,因为陆无忧盯着看了一会,没怎么说话,半晌才道:“绣了多久?”
贺兰瓷想了想道:“还挺久的。”
陆无忧道:“虽然……”他长篇大论似刚开了口头,意识到什么,又噤了声,道:“多谢了。”然后就手把荷包别到了腰上。
嗯?
就没有了吗?
贺兰瓷微微迷茫,他没有感受到她的用心吗?
她不得不出声强调一下:“这真的是我一针一线绣的,没有假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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