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慢吞吞地瞥祂一眼,“你从水缸里爬出来,身上还湿漉漉的这件事,你自己完全意识不到吗?”
克莱因啪嗒啪嗒地用触手拍打着床上的水迹,眨眼间烘干, 祂“哼”了一声:“哪有湿漉漉的?我可看不见。”
“……”
“海洛茵,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克莱因在她的耳朵旁趴下了,小声问。
“你这么好奇?”
“因为你一脸看上去很虚的样子诶,很难不让人多想。”克莱因振振有词。
“……事情要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阮笙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臂,挡在额头上,“我现在进退维谷,在峭壁上勾着一根细绳,又想绳子不要断,又想安然无恙地度过危机……”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对吧!”
克莱因打断了她的话,触手“啪”地一下盖在她的嘴上,“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就继续干!反正我都已经站在了你这边了,既然收下了我的信任,就得给我好好地用起来啊,海洛茵!!”
“……嗯,”阮笙沉默片刻后小声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会的。”
“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祂。”
*
德莱特敲响房门的时候,是早上十点。
一般来说,海洛茵这个时候上午如果没课,都会在家里自习。
门被推开,少女却正用长长的毛巾裹着头发,似乎是刚洗完澡,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裙,趴在床上在纸上画着什么。
她没回头:“哈蒙,给白鸟换一下水,另外把我桌子上的玫瑰花替一支新鲜的。”
德莱特没出声。
少女在锁骨下放了一个软蓬蓬的枕头,垫着下巴,趴在枕头上专心致志,头发干得快差不多了,为了防止淋湿被子仍旧裹着毛巾。睡裙本就短,白色的荷叶边裙摆褶皱翘起,勾出修长笔直的双腿,大腿皮肤苍白得过分,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她偶尔会在冥思苦想时抬一抬小腿,曲起来时可以看到浅粉色的脚踝和膝盖。
德莱特一时感觉自己竟然无法发声。
“哈蒙?”
阮笙又喊了一遍,没有人应,她顿了顿,从床上飞快地翻了下来,看到德莱特的一瞬间,警惕的目光再次放松。
“哥哥?吓死我了,你怎么不说话?”她走过去,看了看门外,“哈蒙呢?”
“她不在。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想跟你说。”
“嗯,什么事?”
“……”德莱特看着少女漫不经心的神情,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微妙的不愉快,“你今天才起床吗,刚洗完澡?”
“嗯,昨天有点累。”阮笙回答。
“昨天去干什么了?”
“去找导师咨询药剂师大赛的事情了。”
“是埃卡特院士吗?”
“对,是祂……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德莱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烦躁。他只是没来由地想知道更多关于她妹妹的行踪。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许疑惑不解的眼神,用力按下心底的躁动。
“你之前跟我说的,想找体术老师的事情。你确定,你能坚持下来吗?”德莱特说出了今天来的主旨,“体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除了基本的一些自卫要领之外,骑马、射箭都需要你的学习。而你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刚开始上手是非常困难的,而且你最近看起来很忙。”
虽然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不太对劲,似乎是在嘲讽她一样,但是阮笙还是郑重地点点头:“我想好了,哥哥。”
“去浮月森林,我遭遇危险,险些无法安全脱身,这跟我自身实力太差脱不了关系。而且我不用去学校里上大课,只需要在不懂的时候去请教导师,平日里的考试去参加一下就可以,空闲时间也不算很少。”
“好。”
德莱特沉默了很久,才简短地说了这么一个字。
他接着道:“你的体术,我来教。每天下午四点到六点,去我的书房找我。”
“……诶?”阮笙诧异道。
“你好像很意外。”德莱特问道,“你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
“不是这个意思,”阮笙忙说,“但是哥哥你很忙吧,每天还要特地抽出两个小时教我体术,这样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啊!”
“最近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可是,我……”
德莱特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有顾虑的话,请直接说出来。我会负责打消你的顾虑。”
“……我害怕,会让您生气。毕竟我资质愚钝,毫无天赋,一直以来,都被其他人说是‘病秧子’、‘废物’……”
阮笙低下头,露出了窘迫又为难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换成其他的老师来教你,他们就不会生气吗?还是说,你心底承认了自己根本就不行,想要学习体术只是为了求个心理上的安慰,所以不敢接受我的教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德莱特神色冷峻,他叮嘱,“下午四点,别迟到了。”
门被合上,脚步声远去。
阮笙后退几步,坐进藤椅里。
虽然按照她的猜测,这个走向是正确的……但是德莱特到底怎么回事?他在发什么疯?无缘无故突然发脾气是知道了什么吗?是瓦丽塔还是公爵跟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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