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也毫不客气,冷笑一声后上前逼近端王:“除非这堂堂皇家真不要脸了。”
端王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狠厉,面上却仍保持着微笑,他后退了一步,慢斯条理地应道:“说得好像李少主有多要脸似的,若是这京中的人知道李少主对自己的‘妹妹’,”他故意将“妹妹”两个字拖长了些:“存着不该有的觊觎之心,你说他们会如何看待李少主?”
李允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若是这朝中大大小小的臣子知道太子殿下爱慕的对像乃是前朝的阮家后人,你说他们会如何看待殿下?”
端王眉眼轻轻一颤,收起脸上的笑意,隐忍地咬了咬牙警告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句话,也正是我想对殿下说的。”李允语气平静,面色不变。
端王眼中却明显有了跃动的怒火:“婵儿,孤势在必得。”
李允欺身向前,身量略比端王高了寸许,浑身冒出股股杀意,一字一顿道:“你不配,你妄想。”
端王再次后退了一步,话里却仍藏着刀子:“李允,你以为你就配了。”他一声轻笑:“你只是朝堂的一把刀,你是为杀人而存在的,你手上沾着多少人的鲜血你心里没数吗?这些,婵儿又知道吗?”
李允冷箭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端王,像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端王一脸嚣张的神色:“说句不中听的,咱们都是一样的人,都生在那腐朽阴暗处,都渴望光的照耀和雨的清洗,婵儿便是那光和雨,所以咱们都要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婵儿,这是命定的。”
他说着一声轻笑:“只是,孤是主,你是奴,你注定是孤的手下败将。”
李允的面色沉下来,“你错了,我与你并不是一样的人,虽然我们都生于那腐朽阴暗之处,但我是朝着光生长的,而你,注定只能一辈子在那腐朽阴暗处攀爬,你是主又怎样,你的奴性早已印在了你的骨子里。”
端王深知自己不是李允的对手,本不想与他动手的,但此刻听到这话他实在忍无可忍,挥拳就朝李允击过来。
李允闪身一躲,反手出击,猛地将端王推得一个趔趄。
端王倒地之前扯到李允的衣摆,一个红色香囊自他里衣的腰际飘下,落到了端王身侧的地砖上。
端王失手半蹲在地上,看着那红色缎面愣了愣,伸手捡起来细细地瞧了瞧,只见上面用金色绣线绣了一大一小两只兔子,耳朵尖尖的,眼睛黑黑的,活灵活现。
他喃喃着:“这是婵儿的手艺么?”
李允上前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香囊,继而重新在里衣的腰间挂好:“没错,婵儿为我绣的,这也是咱们不同的地方。”
端王的面色瞬间黯了下去,沉默片刻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李允意味不明地一笑:“孤今日会让你接走婵儿,但你记好了,不久的某一日,你定会心甘情愿地将婵儿送还到孤的手中。”
李允瞟了一眼面色阴鸷的端王:“你别妄想,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狠话不要说太早,尤其是在孤面前。”端王拂了拂衣摆,扬起下巴一脸轻慢:“你可以去东宫门口接婵儿了。”
李允的心稍微安稳下来,没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出了偏殿大门。
端王冷眼看着李允的背影,嘴角渐渐浮起一丝不甘,他迟早也会让婵儿给他绣一个香囊的,迟早的事。
第65章 我们回家
婵儿在长门宫为宁嬷嬷守了一夜的灵,此时是全身疲惫,一张精巧的小脸也哭得眼皮红肿。
昨夜那端王也一直陪在她的身侧,时时对她嘘寒问暖,劝慰她别太过伤心,一双眼睛总像钉子似的钉在她身上。
婵儿却时时提防着他,但凡他试图靠近,她便缩着身子默默与他拉开距离。
精明如端王自然明白小姑娘的心思,只得低声一次次地解释。
“婵儿,那次宫宴真的只是误会,你别再生子央哥哥的气了。”
“婵儿你可知道,自岳阳山脚一别后,我用信鸽不知给你传了多少封信,还派人四处寻你,皆得不到你的音信,子央哥哥甚是挂念你,又怎会对你起杀心。”
“旺叔可是你杀的?”婵儿直愣愣地问过去。
端王略微一愣,“是清风宅里那个年老的公公吗?”随后面上浮起浅笑,“那是父皇支使人干的,与我无半点关系。”他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若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小姑娘倒真会被这些话哄了去,但如今,她知道自己全家人皆死于皇家人之手,又如何会再相信这端王的话。
“殿下,婵儿没有生气,婵儿只是想好好为宁嬷嬷守灵而已,不想谈论其他。”小姑娘垂着眉眼,绞着手指,低低地说道。
端王黯然地看了婵儿一眼,幽幽一叹,没撤。
他能对任何人用强,哪怕是躺在床榻上的宣德帝,他也在所不惜,却独独不想对婵儿用强。
他怕她对自己失望,也怕她再也不敢靠近自己。
于是整个晚上端王只能面色黯然地守在长门宫,对婵儿靠近不得,又不甘心远离,如此囫囵地过完了一夜,天蒙蒙亮时,不舍地与小姑娘招呼一声后便上朝去了。
宁嬷嬷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能在宫中举办葬礼,已是天大的脸面,所以那棺椁停留一晚便准备下葬。
此时白事知宾正安排人封棺,婵儿默默落着泪,看着死去的宁嬷嬷被一点点钉入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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