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点头,“是的,你有话尽管同我说。”扶着锦姐起来坐了,锦姐扯着他的袖儿将他上上下下端详了一回,看他虽是道袍常服那精神气象已是不同往日了,含泪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并府中所见所闻都如实讲了,沈澄听完双目圆睁青筋爆起,“我必要办他!”又执住锦姐的手看着春园说,“你们也只当做了场恶梦,凡事都会过去的,我到时亲送你们回去。”
春园抹泪说:“我是没脸回去的了。“沈澄道:”这话怎么说的,表兄他在京日日盼你呢,五月他的官赁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接你上任。”春园听了却更伤心了,”我如今这副样子怎么还有脸去见他。”
”这…“再直白些的话沈澄也不好往下说了。
锦姐皱着眉,“春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你有什么没脸的,你干什么丢丑的事了,现在没脸的人是那孔弘绪不是咱。你怕表兄他在意这事啊?他敢,你好好一个人平白掉在泥潭里他没能救得你就该打,还反过来怪你吗?他若是有个三言两语不中听的,咱也不跟他了放着王敏正好好的不是人啊?我们永远在一处倒不好?”
沈澄闻言倒不替春园担心,还恐锦姐回王府有些不好,当面也不说透,再三的宽慰了,当夜就写了封信给李希青将春园的事详细交代了,问李希青主意如何。
次日一早,沈澄和毛大人同县爷皆换了公服带着人坐着轿一路到孔府门前,沈澄吩咐将前后门看住了,一律不准进出。
门房报进去的时候,孔弘绪包着头绑着手正在园子里看戏喝酒,听说有官来了也没在意,“没信说最近有人来啊,想必是路过来拜会的,传一桌客饭请二爷来见吧,我带着伤就不见客了。“
门房苦着张脸说:“公爷,他们传帖要见您啊,其中有一个年轻的还是北京来的。“
孔弘绪听是北京来的,只得坐起身停了戏,请在厅上相见。
三人见给孔弘绪行了礼,在下面坐了,孔弘绪见毛大人是山东地界认识的,县爷更不必说自家人,只沈澄是个生脸,就问:“这位大人是北京哪个衙门的?一向不曾见过。”
沈澄说:“下官是刑部的。”
“刑部的?“孔弘绪笑道:”那真是少见了,一向是礼部的官儿在我家的多。“自已吃了茶,看着毛大人和沈澄,疑道:”这山东近日有什么大案吗?”
毛大人回:“公爷府上没出大案吗?”
孔弘绪摆手道:“不用提了,天降大祸走水没了十几间屋子,跑了三个丫头。”
沈澄问:“公爷手脸的伤就是那日留的吗?”
孔弘绪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说:“摔的,摔的,本不能见客为大人你是初来才破着脸相见。”这时下人上来禀,“公爷席好了。”孔弘绪说:“备了桌便饭请用些。”
沈澄说:“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那是?“
“听说公爷府中有很多姬妾啊?“
孔弘绪一听就笑了,“大人果真年少风流是懂行的人,放心,寡酒怎生吃得,咱们里间去。“
三人不动声色随着孔弘绪入席,孔弘绪叫来八个姬妾相陪,沈澄问:“可有扬州娇红?“
孔弘绪道:“大人也听过她的名?”
沈澄装说:“不才也游过瘦西湖这娇红的芳名一直记着呢!”
“她一向是好的,只为前些日同几个不好的人学了坏,我罚了她一顿不让她出来了,不过既是大人点名我让她理妆就来。”让人去叫娇红,沈澄说:“只叫她一人恐不够吧,人多些才有味,公爷府中有多少人全叫来也无妨!”
毛大人和县爷怕孔弘绪着恼,推说:“哪里要这许多。”
谁知孔弘绪听了不但没恼反而大喜,拍着手说:“好,好,正合我意,几世里遇大人这么知意的人儿。”吩咐左右让把自已选得女乐四十八人全叫来。一时满室生香,艳光四射,毛大人和县爷都看住了,沈澄起身问:“哪个是娇红?”
娇红走上前,“奴便是娇红。“
沈澄上下扫了一眼,‘果真是个佳人,不怪乎能骗人。”
娇红惊恐道:“大人何出此言,奴不敢相骗。”
沈澄笑了笑:“是吗?今年二月里你在济南没骗两个女子吗?”
娇红大骇下意识看向孔弘绪,孔弘绪也不明,“大人这话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这话是南京科道说的。“沈澄从怀中掏出本来重重拍在桌上。
孔弘绪大言不惭道:“参我的本多了,我倒要好好这本有什么不同。”拿过来一看从头凉到脚,毛大人说:“公爷,我们也是奉朝廷的命令,还请不要见怪。”就叫贴身的差人进来,让这起女子排队站好问明来路登记造册。
沈澄问:“有苏州凤喜班的女子前几日刚死,尸首在何处?”
孔弘绪说:“什么女子我不知道。”
娇红上前,“大人我知道,就在园中,我带你去。”
孔弘绪骂:“贱人,如何不曾打死你。”
沈澄瞪了他一眼,“公爷打死的人少吗?”转身传来仵作一起勘验去了。
孔弘绪扔了那本骂道,“南京!南京!你也南京,她也南京,我是犯在南京人手里了。”
夫人在后院得信说,“抄家来了,前头关了公爷,园子里在挖尸首。”吓得魂不附体,问养娘说:“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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