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二十二年,三月春日。
滋扰边境二十余年的突厥夷人忽然向国朝下了战书,要国朝割让蒙室境内四千里草场与他们养马,否则便要连纵突厥十二部攻打国朝,战王顾修再一次领兵出征。
与此同时,十二名秋闱落榜的举子,并肩携手走进了京兆尹府的大堂。
衙下的门子简单问了问,众人都说他们是来京中自首的。府尹姜篱不敢怠慢,即刻登堂审案。
为首的举子名叫周梓生,他与姜篱招认道他乃是上届恩科中中了举人,一心想着今年入秋闱能中个进士,他年金榜题名,他能入朝为官。
秋闱乡试之前一个自称主考亲信的人联系了他们,说有当年的考题可以卖与他们。只要白银五百两。
他们起初不信,直到那人亮出了珹王顾偃的腰牌名号来。他们这才陆续信了,前前后后共有数百人都交了银子,拿了考题。
他们按着考题的内容复习作答,准备妥当。谁知进了考场见了卷子方才发现,那些他们花钱买来的题目根本就全然是胡编出来的。
那些行骗之人料定他们不敢告官,就那么潇潇洒洒的卷着他们的银子跑了。
有些倾家荡产买了考题的考生气不过,直接在科场跟前撞死了。眼看着事情闹大,南境一代的地方官及主考官乃至代天子行令的珹王殿下竟然一个都不管。
只是将那些考生一个一个的都按了下来,软禁在一处。并威胁他们不可多言,否则他们此举便算是舞弊,非但仕途无望,还极有可能掉了脑袋。
这几百人原本也都想着不了了之,但想起他们苦读的那些日夜都被这一个江湖骗子辜负,便实在气不过了。他们的确是投机取巧,妄图攀附皇恩,他们也愿意因此担负一切罪责,哪怕从此功名不保,杀头做罪。也想将那个坑害了他们一生的江湖骗子绳之以法。
所以,他们这十二个人怀揣着几百人的请愿书,躲躲藏藏了小半年才一路逃到了京城。希望君王能够为他们做主。
这事一出,京兆府尹姜篱头都大了,忙不迭的将这事上奏给了君王,自己可是捂不住的。
霎时间,整件事便在朝堂上炸了锅。
恩科舞弊,还出了江湖骗子。里面若没有官官相护的事,何以能让几百人上当受骗?为何都已然闹出了人命官司还捂在手里?
就算地方官及主考没有牵涉其中,那也难逃尸位素餐,毫不作为的罪责。
主办恩科的礼部上上下下都是渎职失察的罪名,连门口扫地的都逃不过。
最最关键的,整件事里还牵扯了一个珹王顾偃。且不说那骗子是打着珹王顾偃的旗号招摇撞骗。单论珹王顾偃回京时奏报江南恩科一切顺遂的折子,便够问个欺上瞒下之罪了。
第六十六章 纷争
暮春时节, 春雨绵延。
崇宁宫正殿跟前的砖地上,颓身跪着一个形容憔悴的皇族青年。从昨日朝会过后,他已经几乎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
珹王顾偃自生来便是君王最看重的皇子, 除了他去世的嫡长兄外, 父皇只单单亲自教导过他一个人。他既没有顾攸那般顽皮, 也没有顾修那般冷僻。自小到大,君王几乎很少对他发脾气, 更没有这样让他在雨中罚跪的时候。
一场长跪下来, 他身体摇摇欲坠,几进昏厥。
昨日朝会上,京兆府尹姜篱奏报的那桩公案,是一桩他怎么摘也摘不干净的烂账。
按大周国制,恩科分春秋两场。
春闱设于汴京城内,秋闱则设于江南境内。每隔三年一届,为得是选尽天下之才
代天子督查恩科,于一个亲王而言是莫大的殊荣。更是君王在户部前尚书张子兴死后, 起复他时交代给他的第一桩差事,他万万没有料想到这件事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件事,原本是江南境内一个穷疯了的小县令,和一个没脑子的知州外带两名刺史合伙干出来的蠢事。他们原本的想法是,那些受了骗的举子本身也是枉法。况且他们也不是真的泄题,告到哪去查出来,都不知该判个什么罪过。最重要的事, 他们打的是珹王顾偃的旗号,且每拿一笔银子, 就给珹王顾偃孝敬一百两, 每拿一笔银子, 就给珹王顾偃孝敬一百两。
等到顾偃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就和这事摘不开了。他若是捉了那群人,所有人都会把他诟病成一个因分赃不均而出卖下属之人。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那帮人胡来。
谁知等恩科结束后竟然会闹出那么大的乱子,还出了人命。
为了避免鱼死网破,所以他花了极大的气力,才将那些举子们都按了下来。他原本以为那些文弱书生不敢以籃炥弱凌强,更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但他当真小瞧了这些百无一用的读书人,竟然真能豁的出去。
“珹王殿下。”老太监崔尚臂拖拂尘,立于人身前朝人行了一礼:“陛下准您进去了。”
顾偃闻言当即不敢怠慢,简单活动活动早已麻木肿痛的膝头便跟随老太监一路踏入君王理政的书房之内。
书房内,君王端坐桌案之后面沉似水,桌前的黄卷奏疏堆得宛如小山一般。那些奏折不出意外的全是有关顾偃的。
顾偃再一次双膝跪地,膝行向前爬到君王跟前哽咽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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