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急着哭。”顾鸿拿起一本奏折在桌面上磕了磕:“这些都是尚书省一大早送来的折子,你跟朕一起看看。”
“回父皇...儿臣不敢。”顾偃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事儿不敢的?江南恩科都闹成这样了,你跟朕说一切顺遂,朕还当着众臣的面儿嘉奖你,说你办事妥帖。”顾鸿将手中的折子往地上一摔:“你这不是打朕的脸么?”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先能堵了涉事之地上上下下几十个地方官的嘴,又软禁扣押了几百个举子。连带着他们的妻儿家小都不许随意走动,朕可当真没有白封你这个亲王,你可是真有本事嗯?”君王怒极反笑,侧身撑着额头,指腹摩挲着拇指上那枚青色的扳指:“说说吧,怎么想的?”
“父皇,儿臣当时只是觉得不想让父皇因此忧心,三年一届的恩科是国朝大事,若是...若是...”
“你还知道这是大事?还说不想让朕忧心?”君王顾鸿的声调陡然拔高了一度:“若是没有这十二个举子逃到京城,你是打算瞒到朕驾崩那日么!”
“不不不...儿臣...儿臣不敢...儿臣不敢”顾偃此时只觉得自己魂游天外一般,三魂七魄都散了。
“你不敢?你不敢你还这么干!”顾鸿又拍了拍他手边的奏折,冷冷的扬起嘴角:“即便如此,他们还赞你是个贤王,说你是无辜受人蒙蔽的,你还真是有个好舅舅啊。”
“父皇...父皇...此事...此事与舅父无关,都是儿臣一人之过,请父皇不要降罪于舅父...”珹王顾偃的头落在地上,磕得吭吭做响,比方才给自己求情时磕的更卖力气了。
“呵呵,你倒是真心实意。”君王一抬手直接将桌案掀翻了。桌案上的奏折,笔墨纸砚等物翻了一地。他怒不可遏的指着顾偃的鼻子:“你到底是他韩明的儿子!还是朕的儿子!你还知不知道你自己姓什么了!”
顾偃爬过那片废墟,一把抱住了君王的大腿声泪俱下道:“父皇,父皇儿臣是您的儿子啊。儿臣认的第一个字是您教的,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您教的,儿臣是您的儿子啊!”
顾偃哀凄的眼泪,终于换回了君王的一点恻隐之心,一双进退两难的大手到底还是抚上了顾偃的后脑:“行了,你出去吧,这些日子就不必再上朝了。”
“父皇...”顾偃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君王的衣摆,退到不远处与人磕头:“儿臣多谢父皇...儿臣多谢父皇...”
珹王顾偃走后,老太监崔尚带着一众小太监进来收拾残局。
“崔尚,把南曦给朕叫过来。”君王坐在桌案之后,似乎疲累到了极点。
一身云锦华服的南曦公子到了,服侍着君王靠在软榻上,安息香气息袅袅而升,君王紧锁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所有跟随服侍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君王靠在南曦香软的怀抱中半梦半醒,这件事终究是要有个决断的。
与上次顾修那次不同,这次他是当真犹豫了是否要处置顾偃。今日那些折子上要么是替顾偃表衷心的,要么是替顾偃开罪的,要么是替那些举子求情的。只有少数几封是就事论事,说顾偃有错当罚的。
顾偃之过,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亲王所能承担的范畴了。真让他开罪杀了顾偃,他也是舍不得的。
最让他恼恨的是那个宰辅韩明,竟然拿着他给的权力去左右他的朝堂。真不知再过两年,这江山究竟是姓顾还是姓韩。
顾偃是他这些年手把手教出来的。教来教去的就给他教出来一个这样的好儿子。学了一身的钻营世故以权谋私的本事。人前人后两张脸,本事不算大,谋算还不少。既没有顾攸贴心,也没有顾修能干。亏他偏心宠爱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长进到哪去。
时过傍晚,端王顾伸的府上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虽说常来常往,可每次都是端王亲自出来相迎。二人携手进了府中偏厅的小书房里,家中上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
小书房内,顾伸从坐了许久的轮车上站起身来,双脚落地,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他双腿痊愈的事,连淑妃纪氏都不知道。拖着一双废腿进入朝堂,果然没有多少人注意他。
“檀卿,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殿下,臣得了一路消息,所以特地赶过来的。”崔崇的额角冒汗,顾伸也不避讳,亲自掏出帕子与他擦拭额头。
崔崇是御史台上下唯一不听韩明驱使的官员,崔崇的母亲是先帝如妃的远亲,如妃又是淑妃的姑母。算起来,崔崇还是是顾伸的表兄。
许多年前,他在淑妃与君王的安排下,成为了顾伸的皇子少师。知道了顾伸身体孱弱,双腿残疾背后的秘密。顾伸其实和他一样,他也是因不愿与韩明等人同流合污一直被御史台上下排挤,多少雄心抱负都不得实现。
所以这些年,他渐渐和顾伸走在了同一条路上。替顾伸收买人心,利用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去替顾伸在前朝斡旋。如今党争之事愈演愈烈,夺嫡风波暗潮汹涌,各方势力此消彼长。
他不能让顾伸被这场洪流吞没。
“哦?是什么消息?”顾伸笑着从书架上取下一瓶玫瑰露,给人兑了些清水让人解渴:“喝口水慢慢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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