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交易,那自然是要对等的。”魏王紫皇出声道。
公子玅本不爽勋翟先前的话,也呛了一声:“我们若能拖着楚王一块儿上路,倒也死得不亏,反正赵国又并非我一子继承王室,倒是楚国……好像就只剩楚王这唯一一个血脉,他若没了,也不知道楚国会变成什么样了。”
勋翟牙糟咬得死紧,此刻被他们说得心乱如麻。
陈白起在旁看着他的“无助”“弱小”,却想仰天长叹一声——棒槌啊!
你搞不定,你就不知道等你家主公醒来后,再让他来对付这群人精?
急什么?
一急便会乱了方寸,让别人有机可趁。
明明是楚军这边占有绝对的优势,你可别被相伯先生忽悠几句,便晕头转向了。
“那相伯先生可有十足把握能救得我家主公?”七健将之一庞稽急急问道。
相伯先生面上含笑,不紧不慢道:“自是没有,可哪怕有五成的希望,你们也该庆幸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哦,你们该好好祈祷,我有办法救人。”
咦,这话听得有几分耳熟……稍微一回想,这不正是勋翟先前朝他们阴渗渗放的狠话吗?
他还真是睚眦必报一人啊。
楚军闻言脸色难看,一时间竟难以抉择。
“你如何才肯……”
第百十一章 主公,认定(三)
瞧瞧这卑微的问话陈白起内心无语抚额,面上却是一派无情。
一想到她曾经的同事竟都是这样一群傻白甜,她若还在他们这支团队中定会感到痛心疾首。
他们已经完全被相伯先生带着节奏走了,或许是出于对他医术无脑的信任,也或许是以往对他盛名在外的敬仰,更或者是此刻的病急乱投医,总归他们都有些丧失了理智。
但她还没有开口,却听身旁的谢郢衣清泠出声了。
“将军,你何必如此心急,待楚王醒来后,该如何斟酌商议,倒还不迟。”
他的忽然发言,就像是在一群火上蚂蚁身上浇了水,一下令他们头脑降温,清醒了过来。
勋翟回过神,看了谢郢衣一眼,见他深深地回视他,眼中的深意令他一个激灵,猛地又看向了他身前的少女。
他这才想起,是她!
她可以暂时压制住主公的殒命之毒,令他清醒过来。
还有,那毒方也需靠她才能够解读出来,若没有她,谁也不知道殒命之毒或许来自于鬼谷,而他们阴差阳错之际正把握住了他们主公的命脉在手。
他想,有她在,如今还不到他们孤注一掷的时候
他神色蓦然一变,外放的情绪一点一点收敛进去,青年将军俊颜淬了一层铁的流光冷泽,再转过身去面对相伯先生他们之际,气势与语态已与先前全然不同。
“谢弟说的是,他们的何去何从,权由主公发落,翟确不好逾矩。”
公子玅脸色一僵,瞪向谢郢衣,对这个突然冒出来一个程咬金,心中暗恨不已,而魏王紫皇则若有所思地瞥了谢郢衣一眼。
“这位便是陈女郎的未婚夫?”相伯先生像才看见谢郢衣这个人一般,他眼神很淡,很随和,但视线却在他身上侵略性地打量一番,相伯先生容貌是极具迷惑性的,也是无可比拟的,当他想摄人目光之际,无人能左。
谢郢衣一下便感受到了不同与其它人的扼喉感,谁能想到,看起来那样温和无害之人,一旦凌厉起来却是致命的。
“倒是与想象不同,或许”他眼眸中流过异彩,笑得漫不经心道:“能配得上她的,总归有值得高看一眼的地方吧。”
谢郢衣总觉得他在内涵他,他脸色不太好看:“与你何干。”
虽说他的贬低踩高的话谢郢衣并不在意,但有一样却是被他说准了,他内心深处有着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不自信。
相伯先生眼中的世界与它人不同,它像另生一界来锁定他要目标,那里面构造的横竖交岔皆是击打的弱点。
他看似普通的一眼,却能够分析出许多,他又慢悠悠道:“方才听你的口音好似”
这时陈白起遽地站了出来,她挡在谢郢衣身前,截了相伯先生的话:“相伯先生如今身陷敌营,却还能口若悬河,想来定有法子自救脱身,方才倒是陈芮多此一举了。”
不能让他再针对谢郢衣了,她不清楚他在谢郢衣身上看出多少问题,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他将谢郢衣品头论足,像精准的仪器一般将他内里外地剥析给众人倾听,这完全不能说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再者,其它人她没有立场干涉,但谢郢衣是她名义的未婚夫,她不能眼瞧着他被相伯先生欺负去了。
她看到相伯先生由于她的插言而缄默起来。
他看着她,目光再无日月星光,像雪碎碎堕下琼芳,万树一下冰结一片。
她这是当着他的面,驳了他的面,一心要维护她的未婚夫。
“你救我三次,一次在冰桥上,一次在不久之前的豹口之下,还有方才那一铁捶袭来,这三命于你而言,便是多此一举?”
他有些受伤,像身不堪重负,脸色遽白,眉愁萦于脆弱:“或许,你早便觉我是一具拖累了吧。”
听他提及,她才想起她救了他这么多次。
陈白起后知后觉地恍然道:“原来我救了你三次啊?”她表情一转,又道:“可这三次都换不来先生的一句承诺,反而被要挟着当护卫,想来也是我不够份量,当不起先生的感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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