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棠也知道袁先生做人幕僚的难免事事都要多想几分,可想想徐成霖的为人,并不愿意怀疑威北侯府的用意。
袁先生细细想了想,倒也赞同:“世子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威北侯府当年若是就有此心,那当日皇帝一登基就急着收回侯府手中的兵权,必定是收不回来的。”
说罢又长叹:“怕也是被人逼到无路可走,就如王爷当年,这一辈子的委屈,他闷在心中不说,旁人看着,却是……”
萧绍棠就有些出神,父亲,在西北,又不知道该是如何地艰难困苦呢?
被儿子挂念的秦王萧无双,却是实实在在没有时间去感怀他这辈子遇到的不公平。
他亲自策马,带着人,在宁州的东城门看着宁王被一队特意挑出来的兵士押着去往京城。
虽然宁王通敌叛国,罪无可赦,可在皇帝没有下旨褫夺他的爵位以前,秦王还是尽量保留了他作为一个亲王的尊严。
所以宁王没有被锁链锁着一路游街,而是连同他的妻妾,被关在特制的囚车里,连面都没有露出来。
可即便如此,囚车经过一条条街道出城的时候,两边民众手中的臭鸡蛋烂菜叶还是毫不留情地扔了上去。
民众的愤怒如潮,直衬得摇摇晃晃的囚车犹如大海中一叶随时可能沉没的扁舟。
宁州的百姓身处大齐边境,最渴望的,就是安安生生过日子,再不济,也不要落到胡人手中,可偏偏是他们供养的这个藩王,抛弃了他们这些封地的百姓,要把他们送到恶狼的口中!
囚车里却一直鸦雀无声,只偶尔似乎能听到几声女眷的啜泣。
直到脏兮兮散发着恶臭的囚车离开城门,从秦王身边经过的时候,车中才陡然发出宁王的嘶喊。
“秦王叔,您绝对不能食言!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秦王带着风霜沧桑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忍,最终说道:“我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
黄昏降临,圆圆的一轮夕阳挂在天边,西北的风带着炽热的滚烫,将戈壁滩上的砂石卷起又抛下。
秦王萧无双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拦住了一个赶着牛羊从戈壁滩上迁徙而过的年轻人。
“我把他交给你,从今以后,你就带着他,好好抚养他长大,再也不要回到大齐来,也不要跟他提起任何的前尘往事。”
那年轻人腰间扎着牧人惯常穿的皮袍,双臂却是裸露在外。
听了这话,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舍与感伤,手中却是极快地丢了赶牛羊的长鞭,把孩子抱在了怀中,低头去看。
只见怀中的孩子尚且不满周岁的模样,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却在骨碌碌地看着他,看了好几眼,忽然就咧了咧嘴,哇哇大哭起来。
“莫哭莫哭,以后我就是你阿爹了……”
那年轻人也不大会哄孩子,只能手足无措的哄着。
秦王看着他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也渐渐放下了心来。
心中长叹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带他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从前他觉得生在皇家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可是半生坎坷下来,他也只能叹一声,何苦生在帝王家啊!
一人获罪,牵连全家,大人也就罢了,孩童何辜啊。
“殿下,小人去了,以后,殿下多多保重。”
年轻人抱着孩子跪下行了一礼,哽咽着向主子告别。
暮色中,赶着牛羊的汉子怀中抱着婴孩,一步步走出了秦王的视线,一路向西,向北,再也没有回来。
西北的天,黑的晚,趁着夜色,秦王一路回了宁州大营。
有秦王亲兵快步迎了出来,大帐一旁的暗沉中却站着一个身影,直愣愣地盯着大步进了大帐的秦王,营中篝火明灭,偶尔照在他的脸上,赫然正是已经成了老兵的卢大树。
从第一次见到秦王殿下起,卢大树就跟做梦似的。
他简直要分不清,是自己看到了年老时的何七,还是岁月飞逝,而自己毫无察觉这天底下,怎么能有与何七如此相似之人?
可是那个相处时间并不长,却让他印象深刻的虢州何七,已然化作一捧骨灰,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而这里的秦王殿下,却是活生生的。
一直都没想明白的卢大树照例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大帐中,镇西将军伸脖子瞅了瞅那空无人影的角落,才回头对秦王道:“那小子走了!”
秦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真是……天天被自己的下属像是盯贼一样盯着,还真是头一回。”
镇西将军冷哼道:“谁让你的好儿子好端端的虢州不待,跑来军中逞能!如今可不仅仅是他,盯着你的人多了去了,你儿子当初在军中出了好些风头,杀敌又跟你一样,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这天下,真也没有像你们这般肖似的父子了!”
“所以我才一心把他打发到京城去,不然留在这里,还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呢。对了,我听说虢州来的援兵首领白炳雄是个骁勇的悍将,如今在哪里布防?“
百忙之中,秦王也没忘了儿子托人写给他的信。
若是儿子真能抱得美人归,这位白炳雄可就是他的亲家了。
“我把他安排在甘州。”略微想一想,镇西将军就想起了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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