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厉声大骂起来。
父亲!真的是父亲!
仿佛与上天赌博,终于在这一刻赌对了,白成欢陡然一震,就听见了白炳雄浑厚的对骂声:
“我呸,什么畜生不如的东西,还跟老子讲交情!从你们烧杀掳掠开始,老子就跟你这个畜生再无交情!自做孽,不可活,等着受死吧!”
“不怕了,是岳父大人无疑!”
萧绍棠也听出了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正是白炳雄,不禁十分欣喜。
白成欢将他的手扒了下来,强迫自己在这样修罗场一般的惨象面前冷静下来:
“萧绍棠,我不怕!”
萧绍棠松开手,低头就对上了白成欢冷静的明眸,他笑容中带上了赞叹:
“好,欢欢,你退后,我来襄助岳父!”
白成欢并未逞强,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只见萧绍棠敏捷地从箭囊中摸出了箭支,一支又一支的冷箭毫不迟疑地向着山谷中的匪寇招呼了过去!
快,狠,准!
他身姿矫健,弓箭娴熟,眼神犀利冷静,动作干脆利落,凛冽杀气弥漫周身,那一箭夺人性命的气势,席卷而来,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冲击着她的视线!
天地苍茫,白雪皑皑,此刻,她的眼中,却唯有这道英姿勃发的身影这才是上过战场,生死搏斗过的人,这才是真正的战士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 重逢
匪寇的贼首只听见“嗖嗖”几声响,就接二连三地惨叫着倒了下去,剩下的小喽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乱作一团,先前还跟官兵负隅顽抗的勇气全都成了害怕恐惧这怎么好好的就有利箭从天而降?
难不成是作孽太多?老天真要收了他们?
剩余的几个匪首仓皇四顾,只能估摸出这冷箭是从头顶下来的,可射箭的人在哪里,他们愣是没找着!
他们在谷底向山坡上望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山坡,剩下的人就算是想防备也无从防备!
“白炳雄,你这个直娘贼,居然来阴的!”
看到局面突然一边倒的白炳雄也是一头雾水,这样的天气,这样陡峭的地势,他能带着人追上来就已经十分吃力了,哪有时间打埋伏不过此时有人相助,他自然要顺势而为!
他大笑几声,喊声传遍山坡:
“你们烧杀抢掠,残害无辜,今日不是我白某人之功,是老天要收你们,这是苍天有眼!兄弟们,剿灭匪贼,报仇雪恨,就在今日,杀!”
原本还有些泄气的官兵顿时士气大振,尤其听到这句“报仇雪恨”,想到他们在边关拼命,自己的家眷却惨遭流寇残害,都红了眼睛不要命地往上冲,没了首领的匪寇又哪里是对手,不多时,这场胶着了两个多时辰的追击就以胜利告终,山谷中的雪地几乎被血水染红,哀嚎惨叫此起彼伏。
除了就地杀死的匪贼,剩下的人尽皆逃散,却又被官兵追上去,受伤之后也只能束手就擒。
白炳雄任由部下去清剿剩下的小鱼小虾,展眼朝着山坡上望了一眼,很快发现了大树后面的两个人影,山风猎猎而过,吹起那两人的斗篷,他只望了一眼,他就猛然心如擂鼓那俩个身影,对他来说,都无比熟悉!
他大步向着山上跑了上来,盔甲在奔跑中发出了哗啦的声响,大刀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印迹,踩着高一脚低一脚的冰雪泥水,跑了一段路,又回头猛吼一句:
“都别过来!”
正要从树后面冲出去的白成欢也随着这声大吼猛然醒悟行伍之人对于人的身形一般都记忆敏锐,父亲这是认出了他们,可是别的人要是也认出了他们那就不妙了!
萧绍棠也朝着满山谷的官兵张望了几眼,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几个熟面孔,虽然他在白炳雄麾下待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认得他身形的人也不少。
他不动声色地将白成欢身上的斗篷再次拢了拢,拉着她的手齐齐往后退了几步,保证山谷中的人看不到他们。
白炳雄离他们越来越近,白成欢低低地唤了一声“爹爹”,望着眼前胡子拉茬,满身泥水的男人,眼中陡然含满了泪水这也是她的家人,是她再生的父亲啊!
刚刚面对匪贼还英勇剽悍的白炳雄也望着他们,一双虎目中却是难以相信的忐忑,他小心翼翼地低声确认:
“欢娘?丛棠?”
白成欢的眼泪刹那间就迎着寒风涌了出来,却又忍不住笑着点头:
“是,爹爹!是我们!”
能与父亲在她回京城之前在这里重逢,这是上天的眷顾!
满脸胡须,形容潦倒的男人脸上也顿时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来,震惊又欢喜不尽,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伸出手在她的发顶停了停,似乎是想要摸摸她的发丝,最终又收了回去,露出带着几分窘迫的温柔来:
“欢娘……爹爹手上有血,你,你别害怕……”
白成欢迅速地擦了擦泪,从怀中拿出一张帕子递了过去:
“不怕,爹爹忘了吗,我曾经去过千岩山,怎么会害怕?”
白炳雄想起那时候英勇强悍的女儿,由衷地觉得骄傲又自豪,一边接了帕子擦手,一边连连点头:
“是,是,爹爹差点忘了,欢娘你不同一般人……”
说着又看向一边恭敬站立的萧绍棠,笑声更多了几分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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