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随行的大臣宗亲们也差不多是年年都跟着来,对一切的祭祀仪式已经驾轻就熟,点香点烛一系列开始的仪式都在宗正安西郡王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直到上香的时候,跪在大殿后方的萧绍棠听到香案前忽然有惊慌的低呼,他微微抬头望过去,只见皇帝背对着众人,双臂却停在了半空!
那一声低呼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萧绍棠却瞥见安西郡王又点了香递给了皇帝祭祖之时,皇帝需要敬香三次,而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了!
萧绍棠眼风向四周扫去,大殿之内已经有不少人都看出了端倪,面露震惊之色皇帝敬给祖宗的香,断了!
此时,香案前的皇帝也是双手颤抖,面色煞白,前世今生,无论哪一次祭祖,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列祖列宗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阴鸷的目光立刻盯住了一边恭敬主祭的安西郡王,安西郡王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样子顿时引起所有人侧目!
“蠢货!”
皇帝咬牙切齿这个蠢货,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保持冷静,什么异样都不要让人看出来吗?
偏偏安西郡王就像是蠢到家了一样,完全没有领会皇帝的意思,反而悲怆惊慌地连连对着历代帝王的牌位猛磕头,额头嗑在地板上的咚咚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出事了!
祭祖仪式不过乱了片刻,跪在大殿之外的大臣也立刻察觉了不平常,宋温如霍然抬起头,就要起身往大殿内冲去,却被赵诗真拉住了袍角:
“宋大人干什么去?”
一阵寒风迎面扑来,宋温如的头脑乍然清醒,心却向无底深渊沉去熙和四年,前所未有的灾祸频发,而今,祭祖都出现了问题,难道上天,真的对皇上不满了吗?
他不能进去,此刻绝不能出现在可能已经暴怒的皇帝面前!
祭祖大典虽然还是继续了下去,可在回程的路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低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人战战兢兢,一无所知的人想要打听却不敢言,只能在心底暗自揣测。
甚至回程的路上,居然都没有人再生起任何波澜。
萧绍棠回到秦王府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白成欢在长安居门口张望。
“你回来了。”
伫立在风中的女子终于卸下忧心忡忡,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就此冲散了他心头叠加上去的所有事端这样自外归来,有人相侯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握起她的手,身上冷凝冰冷的气息全部消散:
“我回来了。”
所有流动的柔情蜜意,都在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里了。
摇蕙站在一边望着她们,也微笑着垂下头去,世子与世子妃,终于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两人携手回了内室,一股带着馨香的热气扑面而来,驱走了所有的寒气,白成欢亲手送上热茶,眉间略有些疑惑:
“这一路,没遇上什么事情吧?”
以皇帝的心性,怎么可能不生事?
萧绍棠沉默了片刻,语气凝重起来:
“去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但那些都是小事,今日皇帝进香的时候,香断了,这个年,大概是过不好了。”
香断了?
“皇帝祭祖的香居然断了?”
萧绍棠听见她惊愕难言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后面,却听到一声讥诮的冷笑:
“天意啊,真是天意,他昏庸到这样的地步,萧家的列祖列宗,都容不下他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除夕
除夕夜,流明殿依旧像往常一样摆了家宴,众人却迟迟等不到皇帝。
萧绍棠与坐在他身边的白成欢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没有言语。
祭祖之时香断了,这简直就是萧家的祖宗生生打了皇帝一巴掌,皇帝此刻,一定是暴跳如雷吧?
一阵阵的寒风顺着流明殿大敞着的殿门吹进来,殿内的人皆是一阵瑟瑟发抖。
就有几位未出嫁的宗室郡主县主悄声嘀咕:
“皇上如今将后宫大权交给了婉贵妃,可这婉贵妃到底办得什么宫宴,是要把人冻死吗?”
这些远离权利中心的郡主县主并未跟着前去祭祖,根本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甚至对暗中流动的暗沉气氛一无所知,望了望上首依旧空空荡荡的龙椅凤座,不满渐渐加深:
“皇上也真是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往年淑太妃管着后宫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事!”
郡主县主旁边,正在宫中太妃太嫔们的座位,这样的话传入淑太妃耳中,她只是微微一笑,心头却有无数酸楚涌上。
婉贵妃……如今可真是实打实的宠妃啊,可当年,谁还不是个宠妃呢?
只可惜,无论是先帝,还是如今的皇上,没有一个有真心的。
今儿卫婉可能是宠妃,或许过几日,这宠妃就换了人呢?
萧惠雅与萧惠歆两位身居后宫的长公主,听着耳边的议论声,只呆呆地望着眼前精美的五彩描金杯盏碗盘,一句话也不敢插言。
她们贵为长公主,却还不如这些在父母庇护下长大的郡主县主们,那些人可以表示不满,唯有她们,始终要战战兢兢活着。
各位郡王妃也很快听到了自家女儿的嘀咕,大殿中顿时又响起一阵低低的呵斥声,都在训诫自家招祸的女儿无论皇帝与婉贵妃为何来晚,那都轮不到她们来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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