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牛公子对孙小姐下了迷药,又命打手困住了妾身的护卫,妾身势单力薄,六神无主,在街上撞了个人,那位夫人竟是个古道热肠的,听说那牛感召的龌龊勾当后,便要与我一起去救人,她自称霍娘子……”
江宛顿了顿,“妾身也不曾怀疑她的身份,因妾身当时知道昭王殿下正在茶楼喝茶,便叫护卫去请他来帮忙,昭王殿下急公好义,当即便带了人来,妾身便前去谢他,孙小姐与那霍娘子便独自留在了房里,未料得……”
江宛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奈何演技实在拙劣了些。
余蘅偏过头咳了声忍笑。
江宛自顾自往下说:“未料得孙小姐今日却给我送了这样一封信。”
她从袖中抽出信封,双手捧上。
自有太监接了,展开检查后,才放在了皇帝案上。
江宛继续表演:“妾身读罢此信,真是心惊胆落,便又去找了昭王殿下,殿下嘱咐妾身不要轻举妄动,可妾身到底心中难安,还是进宫走了这一趟。”
她转头怯怯看了余蘅一眼:“还请昭王殿下不要怪罪才好。”
余蘅便笑了:“夫人安心,其实我也是为了此事而来,还要谢夫人说得这样详尽,倒省了我的口舌。”
承平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难得看你在别人面前这样知礼服帖。”
余蘅:“郑国夫人是美人,对美人,臣弟自然要格外怜惜些。”
江宛紧紧皱了皱眉,还悄悄往边上挪了一步,似极为嫌弃余蘅一般。
当然了,她是故意的。
承平帝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
余蘅说起正事:“其实郑国夫人将此事告知臣弟后,臣弟便着人去宝雨街附近搜寻霍五娘的踪迹,她虽懂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可还是被我找到了!”他孩子气地握了握拳。
承平帝像每个纵容幼弟的哥哥一样,笑着调侃道:“早晓得你办事牢靠了,不愧是文武双全的昭王。”
一旁的江宛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脚心一阵阵往上冒寒气。
她自觉今日的戏份已经演完,准备静悄悄等出宫,却不防承平帝又点了她的名字。
“郑国夫人,你送了个极重要的消息,该赏。”
哟呵,还有意外之喜。
江宛忙推辞了两句。
承平帝却问:“赏还是要赏的,只是不知道夫人想要什么。”
想要自由,想要你不杀我,也别杀我的孩子,你能答应吗?
江宛暗暗腹诽两句,实则早在来的路上便想好了应对。
她这次来,是来检举揭发霍娘子的,而她检举揭发,是为了洗脱昭王身上的嫌疑。
还要多谢孙润蕴的那封信,才叫事情更为可信。
而她将孙润蕴的那封信呈给皇帝,到底是她不对。
既为了孙润蕴的名声,也为了将这出戏彻底圆好。
江宛道:“孙小姐写这封信,是因她以真心待妾身,妾身反将信交给陛下,虽是全了对陛下的忠,于孙小姐到底是不义,妾身别无他求,只求陛下莫要怪罪孙小姐,为了保全孙小姐的名节,也求陛下不要将此事叫旁人知晓。”
第八章
审问
“念及她也算是无辜,朕便允了你此事……”承平帝摩挲着下巴,“前些天你说嫁妆被宋家人侵吞了,朕再赐你一道旨意,着宋府将你的嫁妆全部送回,如何?”
妈耶,狗皇帝难得做回人。
江宛唯恐他反悔,忙不迭谢恩:“谢陛下……”
然后江宛得寸进尺:“不过,妾身担心宋家那帮人阳奉阴违,实若是陛下愿意借妾身几个禁军跟随宋管家回池州,威慑一二,那就更好了。”
承平帝:“合着朕的禁军就是被你用来吓人的?”
“妾身不敢。”江宛缩了缩脖子,做出个可怜的模样。
承平帝大笑:“那就让魏将军拨四个金吾卫给你。”
余蘅早已经毫不见外地坐下喝茶了,此时懒洋洋地捏了捏手指骨节:“北戎人眼看便要来了,相平可忙得很。”
承平帝:“那依你看……”
“皇兄既然已经给了郑国夫人这样大的恩典,干脆再给她挑上四个金吾卫吧……”余蘅声音慵懒,“就右卫里那几个新来的毛头小子,仗着家里的权势,整日里招猫逗狗的,正好放出去历练历练。”
余蘅说的是右卫中新添的几个世家子,殿前太尉孙忤的长子孙羿也在其中。
右卫历来是勋贵子弟镀金的地方,平日里也就是做些守门或巡逻的差事。
承平帝略一沉吟,不晓得有什么考虑,竟然点了头:“说得有理,叫他们出去吃些苦也不是坏事。”
江宛反正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的,反正她不过要扯虎皮做大旗罢了,这虎皮是好是孬都一样。
承平帝下了决心,便对江宛道:“你若无事,便可回去了。”
江宛自觉占了个便宜,心满意足:“多谢陛下,妾身告退。”
她对承平帝一礼后,又对余蘅一礼。
却见余蘅舒舒坦坦地坐在宽大的圈椅上,眼睛里漾着些轻松的笑意。
真是叫人牙根痒痒。
她可是活活站了小半个时辰。
江宛内心不忿,这昭王装得若无其事的,可李思源之所以向她提了此事,九成是想让自己替他挡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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