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这家伙有点良心,好赖给点好处,别叫她做了白工。
想到此时,江宛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方才余蘅特意开口为她争取让金吾卫右卫中的世家子,会否有什么深意。
但她来不及细想,便先离开了宇清殿。
江宛回府后,已经入夜,因今日下了雨,所以天气格外凉爽,凉风习习,分外怡人。
对她来说是如此,对被押送前来的宋管家,便是阴风阵阵,寒凉入骨了。
江宛换过衣裳,吩咐梨枝把凑在一起玩珠子的孩子们都抱走,然后取过了一面绣绷。
阿柔说她是四月半的生日,算一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了,江宛想亲手为她准备一份礼物,受桃枝的启发,便想为阿柔绣个荷包,图案是她自己画的,是一只小兔子。
等护卫们把宋管家送来的时候,江宛每一针都深思熟虑才敢落下去,加上昨夜绣的,堪堪凑出了半个耳朵。
按她的进度,倒是真的要绣上半个月了。
江无咎站在她身边,看她磨磨蹭蹭的,很是匪夷所思了一番,毕竟江宛的外表还是很唬人的,看着温柔可亲,很有些时人推崇的贤妻良母的气质。
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笨手笨脚的,一看就没做过女红。
毕竟,没有哪个绣娘会在手上套八个顶针。
八个!
跟戴了半截铁手套似的。
比起在做绣活儿,江宛更像是在玩一场有趣的游戏。
然而宋管家进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事实上他什么也不敢看,一进门,那两条哆嗦着的腿就是一软,「扑通」便是一个大礼。
可惜跪错了方向。
江无咎见他朝自己跪下,吓得往边上跳了一步。
但又想起几个护卫的教导,无咎小哥又悄悄挪了回去。
江宛捏着根银光闪闪的绣针:“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头一次见宋管家吧。”
“回……回夫人的话……”宋管家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几天,他都被关在间小屋子里,外头看守的人都凶神恶煞的,他不信邪,偏要叫嚣,便被人断了食水,结结实实饿了一天。
后来他的齐老弟来看他,说夫人得了宫里的意思,要杖杀他。
他心里不信,但被夫人不慌不忙地晾了这么久,真的也由不得他不信。
宋管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地喊道:“小的该死。”
喊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江宛见他一副吓破胆的模样,不由好笑:“放心吧,你虽是个刁奴,但我却不好越过池州的老爷子处置你。”
宋管家便松了口气。
这三夫人还是这么柔柔弱弱的,又素来心软,看来齐管家的话未必是真的。
回了池州就是他的天下,怎么处置还不是他一张嘴就能颠倒了黑白。
宋管家眼珠子瞎转,显是小算盘已经打了起来。
江宛看得好笑,将绣绷往桌上一搁。
“陛下皇恩浩荡,知道我的嫁妆被侵吞了,特意派了一队金吾卫与你一道去池州。”
江宛在「金吾卫」三字上加重了语气。
金吾卫是天子亲卫,直接受命于陛下。
一滴汗顺着宋管家的脑门淌了下来。
江宛只当没看见,淡淡道:“嫁妆单子一会儿会派人给你,金吾卫何时过来,你便何时与他们一道启程。”
“小的……明白……”
他想到府里把持着中馈的二夫人,那可是个死要钱的人物,要她把钱吐出来,可以说是难于登天。
看来他这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宋管家面色惨白。
“你也别怕……”江宛看出他的顾虑,“金吾卫手中有陛下的手令,若是有人侵吞了我的东西,你拿着手令直接去拿便可,有人阻止,便可以治他们的罪。”
宋管家听罢此言,顿时精神一振,也不打哆嗦了,也不流冷汗了。
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满心里都想着该怎么狐假虎威了。
江宛冷哼一声:“宋管家,金吾卫除去护卫押运之责,亦有监管之责。”
宋管家乖觉道:“小的明白。”
嘴上说着明白,心里怎么想却不知道。
不过江宛也懒得管他心里的小九九,等他见了那几个走马章台的金吾卫后,便晓得他那些小心思都是要落空的。
“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下回你送回来的嫁妆还是缺斤少两的,便是辜负圣恩,你这条命我便保不住了。”
“这……”许是江宛的态度实在太过和气,宋管家眼皮一掀,竟然有些为难道,“年头久了,只恐多有散佚……”
“但那是我的东西!”
江宛猛拍桌子,心中骤然腾起汹汹怒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有这样多的愤怒,她甚至清楚地知道这些愤怒并不是属于她的情绪。
“物少一件,你少一指,物少五件,你便拿命来抵。”
江宛轻轻吐了口气,对江无咎抬了抬手。
江无咎向守在门外的护卫们示意,宋管家便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第九章
往事
江宛审完宋管家后,余蘅才从宫门出来。
他身侧是个披着斗篷的人,容貌隐在兜帽里,正是霍容棋。
宫城高大而坚固,霍容棋走出城楼阴影后,微微转头,似乎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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