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就是冒牌货,不论装模作样再怎么像,也不过是徒劳。六耳,结拜兄弟情一场,我倒是不知,你竟有学我的兴致。”故作挑剔的目光逡巡了几个来回,啧啧作声,“错漏百出。”
“少废话,你倒是来得正巧,怎么,终于舍得从你那道德高悬的苦海无涯中抽身而出了?”
“不,只不过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罢了……师父,外头那些小妖认不出来也就算了,你跟我跋山涉水多个年头,怎地也如此简单就被哄骗了去。”
孙悟空说得轻巧,看他神态也不似作伪,仿佛仅仅是从无边无际的漫漫长生中轻描淡写般地想起了我来,而不是如我所想那般将我遗忘在这曾属于他的洞府之中。
我想我应当是怨恨的。
只是我的怨恨或许在神通广大的除我之外的所有人看来,都是能够一笔带过的无关紧要的情绪罢了。
算不上什么要紧事。
我拂开了他的手,这简单的一举却让两人都愣怔了一刻,似是没料到我会对期期艾艾数日的救星如此冷漠相待,饶是恶向胆边生的妖邪都不由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更何况金蝉她可是佛下第一大弟子,孙猴子,如今你却还不如我这个冒牌货,对否?”
孙行者不答话,只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那转瞬即逝的温度犹如梦过无痕,只触上了那么短短一息就消散而去。他紧了紧拳,再抬眼时显然收了不少调笑之色。
“任凭你恨我、打骂我,但我今日必将你安然带回。”
“悟空,总归都会结束的,不是吗?”我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视线,将那灿然如金的眸光视若无睹,“由此你大可以甚么都不必做,只等这一切结束,回到原本应有的轨迹,天下太平——再教我大度揭过即可。”
“师父,回来。”
他分明没有说任何请求,我却在那双哀恸至极的眼眸里分辨出了不可言说的恳切和慌张。
“你要同他回去是么?!去继续做你那劳什子高僧、取那劳什子西经、当那不上不下不成不就的佛是么!金蝉子,你怎么就不吃教训、不长记性、不分好赖!”
我被摁着肩头扳回他面前,六耳满面怒色,愤愤不平注视着我,“你是生长在枯竭荒漠中唯一的源泉,怎可被这纷扰无住的喧嚣牵绊?你应当随我一同自由自在奔袭于这世间,而不是随这道貌岸然忘却本心的家伙回去!他怕是早就忘了自由二字如何写!你从那菩萨手里接过,如今却戴在他额间的金箍早已深烙进了他的灵识之中!孙悟空,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妖族,将来也会背叛你!”
“我又如何不知晓?我当然知道他有许许多多难言苦衷,我也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他人保护陪同才能前行,我更知道无论发生甚么都不能改变自己早几百年就被注定好的命运。你让我看清楚他,可我连自己都看不清。我不是选择了谁,我只是选择了我自己。这是我最后能做出的决定了。”
头痛欲裂,眉心又在烧灼滚烫,待我回神之时,不知不觉间竟喃喃自语念着经文,但不管我再怎么勉力压下那阵躁动烦闷,也无法冲散哪怕一丝一毫,只能任由其漫无目的地窜游于我的体内。
“……金蝉?”
不敢置信的问询钻进我的耳中,可我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我捂着额头,掌心死死按住敲扣,仿佛有数千数万柄利剑在识海之中翻腾大闹,痛彻的感官弥漫了全身,教我再忍不住地细细呻吟出声,双膝软倒跪落在地。
“师父?师父!”
似乎有人在耳畔呼唤着我,但此时此刻我根本无法动弹,庞大纷乱的记忆一股脑地塞进我的魂识,头疼酸胀到几乎要炸裂开来,一幕幕走马灯般的回忆碎片飞速转换着。
剑拔弩张的气势,恶语相对的彼此,形同陌路的旧相识。
一道又一道锋利寒冷的刀芒,自四面八方向我挥砍而来,我却无处可躲,只能硬生生由着恐惧和怨愤激扬而起,脆弱无助的肉身在眼花缭乱的杀意下化为灰烬。
那些记忆、那些可怖的、令我不愿回忆的过去,并不是曾经的金蝉所留下的。
那么,究竟是哪个我呢?
意识谢幕的前一瞬,我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此后发生种种自然不能再被感知到,仅剩下相对而立的正邪两面。
“孙悟空,你当真是上面派来的一条好狗。为了那个将心爱之人作弄成这副模样的可恨存在,却来和我刀棍相向,好,真不愧是——即便你甘愿为她付出一切又如何?哈——江流儿她啊——不会记得与你有关的任何过去!”
“你就带着这份无法被知晓、无法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无法真真正正宣之于口的所谓‘爱’,一同腐烂深埋进地狱去罢!到那时,你才会意识到,和她比起来,甚么大局、甚么隐忍、甚么权威……都是无关紧要的!”
“你手上沾惹的鲜血难不成还少么?妖就是妖,哪怕披上了厚颜无耻的伪装,也无法改变你不过是个不能被承认、只能被当做棋子利用的妖物!打杀了我又如何?你我又有何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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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观音大士,救救她,求您……垂怜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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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六耳猕猴和孙悟空同为七大圣之一,也的确是结拜兄弟
*没杀他,陈祎不让猴子杀生
大士又要上线了
神不知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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