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老鼠胆子者,被吼得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内侍给王妡搬来椅子,她懒得去御座上,就在御阶下众朝臣面前坐下,大猫在她身旁蹲坐。
鸱鸮在大猫背上,大猫一蹲坐,它整个鸟差点儿滚下去,连走带扑闪翅膀,鸟从大猫背上换成蹲在大猫头上。
鸟不算小,但跟老虎比起来只有一点点,不太引人注意。
她这么一坐,又不说话,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这是干嘛?
熬鹰?
萧珉也想问,然而王妡不上来,让他特意下去,他拉不下皇帝的脸来。
于是更生气了,拉不下皇帝的脸,就只能把自己的脸拉长。
紫微殿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吴慎一派的人,尤其阮权,看到护卫在皇后身旁的天武军指挥使姚玄自己满殿持陌刀的天武军,都是惊愕过后又觉得大惊小怪了。
皇后控制了殿前司,现在谁不知道呢。
最开始他们以为皇后只是控制了御龙四直,他们想方设法把御龙四直安排去了括州,立刻虎翼军又出来了。
现在天武军都被皇后控制,他们不认为殿前司还有哪一厢不是皇后的掌控之中。
皇党认为皇帝最走错的一步,就是将宫变围了罪人萧珩府这事交给皇后,让她有了掌控禁军的机会。
权一旦给出,要收回就难了。
尤其还是要命的兵权。
萧珉又何尝不后悔呢,他是最后悔的人,他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如果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娶王妡。
不过……
他把目光投向李渐,他新册授的枢密使。
等待总是最熬人的,尤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还要被虎视眈眈。
是,真虎视眈眈。
吊睛大虫黄色的眼睛看着太怕人了。
“敢问殿下,”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问道:“您这样坐着,是欲意何为?”
王妡道:“等着。”
那人还想问——究竟在等什么?让禁军对朝臣刀剑相向,又不准走,又不准说话,究竟是在干什么!
不过他没这胆子,在老虎和陌刀的威胁下,问了刚才那句已经是吃了豹子胆了,旁人还没他这胆子哩。
就这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紫微殿外有了动静,虎翼军都虞候封烈在外请见。
“传。”王妡准道。
片刻后,封烈进来,对王妡跪拜,道:“禀殿下,人都已经抓来了,一个不少。”
王妡说:“带进来。”
封烈领命出去。
御座上的萧珉,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吴慎、阮权等皇党亦是如此。
反之,后党都松了口气。
至于中立派的清流,他们虽不齿皇帝的做法,然对皇后意见更大。后宫不得干政,是他们一贯的坚持。
不多时,一阵又一阵的吵闹声传来,有哭的有骂的有喊冤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殿门,就见被天武军虎翼军、广勇军押着进来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最前头被五花大绑的是刚刚丧妻的康九一。
“这——”
众臣惊愕。
萧珉原本都坐下了,见此情形忍不住站起来,下了御阶。
披麻戴孝的人被押进来后,身着朝服的楚王萧烨、楚王妃吴桐、三司使荣国公王准、盐铁副使王确依次走进来。
王妡站起来,说:“好了,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第181章 落子在此
康九一前半生风光无限。
他虽然出身寒门, 然勤学苦读,连摘桂、杏、金榜,三元及第, 皇帝亲自过问赞其年少才高。
师座不计较他出身寒微,将爱女许配给他, 借着岳家的势力, 他一路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官至司农寺少卿。
然而, 这一切都在他岳丈仙逝之后戛然而止。
热闹的门庭冷了,来往的友人远了,上峰的关照少了,日子在岳父仙逝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忽然发现了残忍的真相——
在朝堂上,才华横溢无用, 能倚仗的永远都是家世背景。。
本就泼辣的妻子在他郁郁不得志的情形下,还愈发凶悍, 隔三差五骂他无用。
康九一觉得日子越发过不下去了, 尤其是朝廷在催讨国库借支后,他哪有钱还,为了维持家中的生计,还有官场上必要冰敬碳敬, 他借的可不少。
家中婆娘天天得不安生,衙门里又新提拔上来一个比他年轻有为家世雄厚的少卿,
他……
他……
他本来不想的。
不想的。
他、他是被人威胁的。
对, 是被威胁的!
五花大绑的康九一嘴上绑着布巾,押着他的虎翼军郎官之一猛踢他后膝弯一脚,把他踢得跪在皇后面前。
王妡垂眸看着这个因害怕而岣嵝着背脊的人, 摆了下手让人把他嘴上的布巾解开。
布巾解开,康九一抬头看向皇后,只一眼,就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皇帝身上。
“说说,谁指使你杀妻,去楚王府和荣国公府闹事。”王妡说着就朝萧珉看去。
萧珉冷着脸,一动不动,很镇定地任由王妡、康九一以及其他人看着。
康九一辩解道:“冤、冤枉,臣与贱内夫妻情深,臣怎会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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