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下雨天的吗?”闻喜之疑惑地看向闻珩, “怎么突然又开始讨厌了?”
闻珩的表情有片刻怔忡, 很好地掩饰下去, 低头喝了口酒,没什么波澜的语气应到:“就是忽然不喜欢了而已。”
韶光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是讨厌雷雨天?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朱奇八卦到:“怎么说怎么说!”
韶光看了眼闻珩,见他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便开了口:“之前在西州大学,我俩一个宿舍,有时候雷雨夜, 半夜惊醒,我见闻珩一个人躲在阳台看雨,一看就是一夜, 我以为……”
“我还以为是他喜欢,所以宁愿不睡觉也要一个人坐在冷风侵袭的阳台看一整夜雷雨,有一次还感冒了。”
“咦,这不应该啊?”朱奇挠挠额头,“这么听起来,又不像是讨厌的样子,奇了怪了。”
“闻珩,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
朱奇去扒拉闻珩,吵着叫他自己解释清楚。
尤语宁却因为韶光的话想起一些读大学时的往事。
西州大学的宿舍群在一个片区,男女分开,但她当时住的那栋宿舍是女生宿舍群最外围的那一栋,跟另一栋男生宿舍楼只隔着一条校园小道和两条绿化带。
还记得,应该是从大二下学期开始,每一个她因为雷雨夜醒来的半夜,都能看见对面男生宿舍二楼的阳台上有个男生坐着。
那时在宿舍里,她不能像在家里或者像现在独居时一样开着一盏台灯睡觉,但因为有室友在,每晚倒也能安然入眠。
只是还是免不了会在雷雨夜惊醒,然后彻夜失眠。
那些失眠的夜因为不能开灯而让人觉得分外难熬,室友们睡觉不喜光亮,连窗帘都是拉得严严实实的。
满室的黑暗让人觉得窒息又心悸,与窗外天空不断响起的惊雷相呼应,就像是催命夺魂的利器。
后来她决定拿上手机和台灯到阳台躲一躲这黑暗。
哪怕,距离惊雷和闪电更近,哪怕凄风冷雨会侵袭整个阳台。
这躲一躲的习惯开始于大一,一直到大四毕业。
但第一次发现对面宿舍楼阳台那个男生是在大二下学期,而从那以后,每一次的雷雨夜,她躲到阳台时,都会发现他也在。
也曾有过好奇,为什么他也会在雷雨天的夜晚坐在阳台,一坐就是一整夜。
那些夜晚,雨幕模糊视线,楼下昏黄的路灯灯光微弱,小红杏长到二楼阳台,挡住一半视线。
同在二楼,隔着两层的小红杏枝叶,隔着漫天泼墨似的雨幕,她从未看清过对方的脸。
只是隐约能感觉到,对方坐着的姿势随性慵懒,洒脱不羁,有时抬头看天,有时低头看手机。
也有时,他的视线好像落在她的身上。
但转瞬,那种被人看着的感觉就会消失,好像只是不经意发现了她的存在,仅此而已。
那些因为雷雨惊醒失眠只能躲到阳台的夜晚,因为有了他的存在,她心悸难控的坏情况也得到了了好转。
西州不像南华一样多雨,雷雨夜也很少见,更多的夜晚,星空漫天。
但那些夜晚,对面二楼的阳台总是空空如也。
而如今,听见韶光说的话,她必不可免地将那道身影和闻珩联想起来。
甚至,想当面直接问:“那你们当时住的是哪一栋宿舍?住的几楼?”
但不知为什么,越想知道,越不敢开口。
在这样的瞬间,她好像忽然间发现,感情里也有近乡情怯。
她这样接近当时好奇的答案,却觉得慌张,害怕知道那些曾经好奇过的真相。
明明应该大大方方,像是朋友之间随意的聊天,微笑着、若无其事地问出口。
但她不敢。
她怕知道那个人就是闻珩,更怕知道他那样做的原因——
他表现得这样不在乎感情,会不会是因为曾经受过情伤。
或许,他曾在某一个下着雷雨的夜晚终止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所以,才会在每一个雷雨夜都难以入眠。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心底里的潜意识告诉她,她害怕闻珩曾经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怕他,曾经爱一个人爱到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尤语宁心虚地低下头,双手揪住盖在腿上的黑色外套,就像揪紧了自己的心。
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竟然对闻珩有了不该有的占有欲。
她好像,接受不了闻珩喜欢别人。
甚至是,喜欢过都不行。
这种可怕的想法让她不敢再去偷看闻珩一眼。
好在话题被闻珩的一个冷眼终止,朱奇哈哈笑着主动去转酒瓶:“好了,该我转了,看谁是下一个幸运儿——”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酒瓶口对上了尤语宁。
忽然间,大家都莫名默契地安静下来,除了闻珩,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尤语宁低着头神游外太空,并未注意,直到柴菲叫她:“宁宝?”
她这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看,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恐怖想法被看穿,开口时的声音都带着些微颤:“怎么了?”
闻珩探身端酒杯,“不小心”碰地那酒瓶转了下,瓶口对着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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