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院中枣树下正站着赵元盛,只是他们方才说话,没有注意到。
李安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这不还是应承了白大人的美意。”
白秉臣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让晟亲王同他一起守韩厥关的事情,能噎住他,心情好了些,大方道:“一刻钟。”
李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方才“借”梅韶的事情,眼中重新蓄起了笑意,故意道:“那可能不够,毕竟我和重锦有六年的往事要好好叙叙旧。”
“是吗?”白秉臣微眯着眼,眼中蓄起危险的笑意。
梅韶见状,忙挡在他们身前,捏了捏白秉臣的手,低声道:“不消一刻钟,我便回来。”
白秉臣缓了眼中积聚的冷意,缓缓地点了下头。
直到梅韶和李安走到另一个厢房处,白秉臣才重新将目光投射到院中的赵元盛身上,默默地看了他半晌,似是在做什么决定。
到底要不要把李安去韩阙关的心思告诉赵元盛呢?
在知道梅韶的谋划后,他不得不承认,把黎国未来的变数绑在一个异国人的身上,着实是个险招。可黎国如今需要的正是这样猝不及防的变动,让暗香阁都想不到,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变动。
最令人白秉臣下定这个决心帮李安的一把的原因是,若说黎国内部因为初代皇帝和辅帝阁签订的契约已经成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死局,那么要是有一个和辅帝阁没有关系的国家插手,会不会从外部破局更有胜算些。
他期盼着李安能成为那个变数,又担心这把利剑最终会捅向黎国,毕竟离李氏部族臣服不过才两代人,姜国和黎国之间的仇怨还没有随着时间消解。
往常遇到这样的难以权衡利弊得失的情况,白秉臣都会选择其中一方后,坚定地把损失降低到最低,然后不论后果地走下去。可这次他竟生出了要把这个选择让给他人,或者是让给上天的冲动。
李安是否能顺利回去,怎么回去,全看上天的安排。他设置了晟亲王这个障碍,可要是李安连这也跨不过,又有什么能力可以保证回去之后重掌大权呢?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明,这条暗路是行不通的。
白秉臣捋清了心中的思绪,收回了投向晟亲王的目光,重新关上了门,也关上了自己方才想要告诉晟亲王的想法。
门已关,局已定,这次他就试着去看看他最鄙夷不过的天意,会带着他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
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也想好了如何去担下后果。
——
无声地带着李安进了另一间屋子,梅韶才皱着眉开口问道:“你这个时候改道来旌州做什么?”
协恩王守韩阙关的动向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梅韶实在不明白有什么顶要紧的事情,要让他这个时候改道亲自来找自己。
“来找你告别啊,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李安嘻嘻笑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不仅要到旌州,其他几个州府我也会拐过去看看,毕竟要好长时间不能踏进黎国了,住了这么些年,还有些怪想的。”
梅韶才不相信他会留恋黎国,咂摸了一下他的话,渐渐回过神来,问道:“你是故意的?”
李安眯着眼笑得狡黠,出言调笑道:“不愧是白大人啊,居然能让你这么一个最讨厌花心思想弯弯绕绕的人变得这样的敏锐,不简单啊。”
他轻声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要是直接去韩阙关,恐怕走不到半道,就要被皇帝召回去了吧?一个向来不理朝政的人突然对这次的差事这样的急切,不符合我在黎国的名声啊。所以,我应当要比圣旨上规定的上任时间晚那么半个多月。”
梅韶抿了一下唇,出言提醒道:“未按圣旨规定时间到达,也是会被召回的。”
“我知道,我这不是在赌吗?”李安收敛了笑意,慢慢道:“旁人看着,都觉得我在黎国的日子过得太好,只要装疯卖傻,荣华富贵也没缺了我的。可我藏拙的哪一步,不是在赌呢?”
风.流浪子看着简单,扮起来确实难得很,如何能恰到好处地让皇帝觉得自己没有威胁,又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没用而放任生死,这其中把握的度,多少次李安都是赌出来的。
梅韶深深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一路顺遂。”
李安似是不习惯他这样郑重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又恢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中的扇子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肩,道:“不过平都的集广斋里我还订了两年的春宫册子,你要是没事就帮我收起来,等我回来看。不得不说,集广斋的春宫册子画得是真好,姜国应该没有这样的东西。不过你要是想看,我也能借给你观摩观摩,只是一件事不准,不能给我折角。”
梅韶被他这副样子逗得笑了一下。
李安满意地看着他稍纵即逝的笑容,挑了挑眉,笑道:“这才对,我李安的告别不需要多么正经,又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他们都知道他走的这条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走了!”李安随意地甩开扇子,一双风情万种的狐狸眼眯了眯,豪迈道:“等我回来,再谈风月!”
望他日再见,你我皆挣脱牢笼,不谈政事,只谈风月。
第122章 驻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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