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崇雅宫中你也要听话些。”
他转过身,笑容带着些嘲意。
“刚好,咱家等会去那牢狱之中,回来的路上顺便带你去看场戏,欣赏一下活鸭是如何被制成佳肴的。”
跟在褚卫身后的人禀报完,不发一言,只是额角有一滴汗。
什么时候,这位大人连鸭子都不放过了……?
看不懂。
可能这就是他当不了大人物的原因吧。
他这样想,神情恭敬中又带着些恍然与释然。
*
安阳自然不知道刚刚那只不知不觉、微妙碍了一下她眼的鸭子,不久后就被褚卫裹挟着出了崇雅宫。
她拿到了阮明樱通过守在身边的暗卫交付给她的密信。
信上写着为数不多的、用她贫瘠的记忆力尽力拼凑出来的“花神节剧情”。
也是难为她了。
信上说着阮明珠会在这一次的花神节筵席中途,因为被一个宫女泼了身水带出殿内,一通神奇的栽赃嫁祸而后掉入了水池。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重生了。
而后已经历经坎坷、前世的裴府世子妃在花神节上一鸣惊人,却依然在安阳公主手下没有拿得魁首。
最终在众人的遗憾与认可之中站在魁首身旁,却不差分毫。
然而这件事却依然没有给安阳公主带来很大的烦扰,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不将花神印赐予表妹的公主大公无私。
简直恨得人牙痒。
安阳将信件看完,陷入思索。
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所谓“女主重生”这件事是不是“必然”会发生的。
如果不是,只要规避掉她落水这件事简直太轻松不过。
如果是的,那她呼吸急促呛水,或者低血糖一晕都能达成重生的条件。
那安阳就一点办法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她举办的宫宴上会有“宫女将水泼到贵人身上而后出去换衣服”这种事。
不说金吾卫和嬷嬷们,那群暗卫是吃干饭的吗。
安阳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却也没有停滞下来,写下书信,之后派人将花神节当日的宫人再确认并警告一遍。
这种大事选出来的宫人们往往是宫中老人,但凡有过前科的都不可能进入,远非普通的新人们能踏足之地。
若真是出事了,要抓起来是相当简单的。
正如瓮中捉鳖,一抓一个准。
安阳眯着眼,手指弯曲抵在唇边。
她其实不是很在意阮明珠是不是重生。
重生又不是回炉重造,把智商也重新洗一遍,即便再厉害,如今也不过还是个阮家女罢了。
阮明樱都能被褚卫直接打晕了绑到她面前,阮明珠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即便是在这般排查之下,依然出现了“剧情中的陷害宫女”,那她反而挺好奇到底是谁的手下能突破她、褚公公、金吾卫、皇家暗卫的层层丰收。
这般厉害的人,在些什么不好,去欺负一个普通世家女?
不懂。
*
今日的褚公公格外不同。
风姿依旧,明明是微笑的表情,那总是习惯半眯着的眼里带讥讽,他怀里抱着一只惊魂未定的鸭。
所以,为什么是一只鸭子……?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看到看到褚公公手上那只被拿捏了的小动物时,表情陷入了一瞬的放空。
莫非,此鸭别有深意?
褚卫自然不在意旁人的想法。
他的声音如阴魂不散般在鸭的耳畔响起。
“你也是只见过世面的鸭了,被殿下抱过,进宫崇雅宫,糟蹋过价值百两的奇花异种,如今又下了刑狱走了一趟,见过血淋淋的酷刑。”
他垂着眼,戴着扳指的手一下一下摸过它的头,语调缓慢而带着韵致。
“现如今,轻易宰杀了你,咱家反而有些舍不得了。”
褚公公自认柔和地安抚着怀中的鸭,体贴地提出了一个崭新的建议。
“但不罚你一番,难解咱家这心头之恨。”
有些人从未想过自己如今居然沦落到和一只鸭子吃醋,他还浑然不觉哪里不对劲。
褚卫在流露出几丝情绪的时候,声音总是下意识有些尖利。
他略睁大了眼,瞳孔一缩:“不如,咱家带你下庖厨一观,这鸭子的数种做法。”
“——让你也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往后在这崇雅宫要行事的分寸。”
清隽的少年抱着鸭,在以非人的速度处理好公务之后,身上还萦绕着未散的血腥与铁锈气息。
他这话,听得到的人觉得他脑子指不定有点问题,竟试图与宠物讲道理,还恐吓它。
听不到的人也只觉得这少年模样长得挺好,怎么就养了只鸭子。
现在讲究名仕风度的不都喜欢那闲云野鹤吗。
即便是世家贵人也不过是喜欢那些猫猫狗狗的。
怎么会是鸭子。
褚卫其实也不知安阳为何留下了它,不过无论是何方都讲究一个“缘”字,既来之则安之。
鸭就鸭吧,独特,还好找。
总不至于和兔子似的,死了五六只,再找来新的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小孩子家都不知道自家宠物早就更新换代多少次,还以为自己养得多好呢。
“褚公公?怎可让你进入后厨那腌臜之地,还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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