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忒弥斯僵硬地接住小姑娘塞进她手里的书,呆板地翻了翻:“?”
书上满是乱涂乱画,从凌乱的笔迹和深深的划痕就能看出,执笔者的心情有多么悲愤。
这就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了。
她还以为阿波罗和雅辛托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怎么现在看来,阿波罗好像也不是自愿的……?
阿尔忒弥斯忍不住往后又翻了几页,迷惑地看到阿波罗写的有关于“雅辛托斯的一百种死法”的喜剧剧本。
难以理解,那为什么阿波罗还为了雅辛托斯暴打西风神、和她百般争吵?
……雅辛托斯到底对阿波罗做了什么?!!
雅辛托斯斜倚在门边,原本是微笑地看着小姑娘带新人适应环境,眼看着阿尔忒弥斯听塔娜介绍一通后,投过来的眼神越来越畏惧:“?”
虽然不知为什么,但这样也挺好。雅辛托斯冲阿尔忒弥斯微微一笑。
阿尔忒弥斯差点掉了手里的书:“配……配种在哪配,我迫不及待了!”
…………
考虑到阿尔忒弥斯身份特殊,雅辛托斯没将她带去牧民们的牧场,而是直接出门,走进父亲的院落。
彼时,乌纳陛下正靠在后院的野猪圈栏杆边,右手拿着书,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雅辛托斯的老朋友浅毛猪喂胡萝卜。
如果不看浅毛猪遒劲的肌肉、尖利的獠牙,它扒在栏杆上狂甩尾巴的样子倒挺像寻常人家养在后院的看门犬,但它扒拉的蹄子眨眼就扒拉折了数条栏杆,也扒拉走了阿尔忒弥斯心存的最后一点侥幸。
雅辛托斯看了眼阿尔忒弥斯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害怕?”
“怎么可能!”阿尔忒弥斯的音量顿时一蹿,又弱弱地低了下来,小声咕哝,“这是你父亲?阿波罗有没有说过,你父亲的神态、动作之类的,乍一看很像哈迪斯……”
配上凶残的野猪,就更像了,活像哈迪斯正在投喂伪装成野猪的三头地狱犬。
雅辛托斯用关怀智障的眼神慈祥地看着她:“你们是人间的国王见少了。”
阿尔忒弥斯默默瞅了雅辛托斯一眼,有句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会在自家后院养猪喂胡萝卜的国王,就是在人间应该也不常见吧。
雅辛托斯跟乌纳陛下打招呼:“父亲。这是我——”
乌纳陛下眼睛抬都没抬:“没兴趣听。吵闹。别碍我事。”
阿尔忒弥斯的表情向惊悚靠近:这作风就更像哈迪斯了!
雅辛托斯却习以为常,没再和父亲搭话,转头对阿尔忒弥斯道:“你就在这里做事,有什么需要配种的牲畜,都会有人送来后院这里。也别想着逃跑,我已经用神力给你上了脚镣,你离不开我父亲太远。整个斯巴达都被我用神力笼罩,你就算是进了神殿,也联系不上任何神明。”
阿尔忒弥斯面色一僵,过了一会才勉强干笑道:“但是,你父亲刚刚不是说吵闹、别碍他事?”
雅辛托斯摆摆手:“他意思是说懒得跟我说话、你要留下可以,但别跟他搭话。”
“……”阿尔忒弥斯谨慎地偷瞄乌纳陛下的表情,心想真的假的?
当初她和阿波罗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都曾为了给自己赏识的人类出头,试图闯过冥界。
这些故事不为人所知,因为他们的擅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被哈迪斯抓住以后,罚了上百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当时他们也曾试图和哈迪斯攀关系,减少惩罚时日,就是被哈迪斯这样几句和乌纳陛下一样冰冷的“闭嘴。吵闹,别碍事”给吓退了。
怎么,难道这种神情、这种语气,还能理解成纵容的含义吗?
雅辛托斯已经随意摆摆手,转身走人了,完全没理被他丢下的阿尔忒弥斯如何慌乱,使劲对他抛眼神表示“我和这种性格的人相处不来”。
阿尔忒弥斯连忙举步想追上去,才跑到后门,脚踝就传来拉拽感,无形的脚链一下将她拽倒,面朝下拍在地上。
她的伤本来就没好全,过了一会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丧丧地回到后院,扫了眼雅辛托斯指给她看的几匹正处于发情期的矮脚马,又谨慎地看向乌纳陛下。
雅辛托斯的脚链只是为限制阿尔忒弥斯准备的,拉扯感只针对阿尔忒弥斯,乌纳陛下却感觉不到。
但后门有个人刚刚五体投地重重拍上地面,这声音就很难忽略了。乌纳陛下从书中抬起头,看向阿尔忒弥斯,眉头一皱。
这只是个人类,人类而已。阿尔忒弥斯提醒自己要保持女神的尊严,扬起下巴:“……”
完蛋,想不出什么示威的话。
人就是这样,偶尔越是想蹦出妙语连珠,就越是啥也想不出。
阿尔忒弥斯僵滞了一阵,汗都快急出来了,嘴在对方的凝视下一秃噜,胡乱道:“我们互不打扰是最好的,你也最好别动什么歪门心思。”
乌纳陛下的眉头再次一紧,凝视片刻,直到阿尔忒弥斯逐渐开始窒息,一抹疑惑才从他脸上浮现:“什么歪门心思?”
“……”自己说的话,跪着也要讲完,阿尔忒弥斯坚持地道,“孤男寡女共处一院,谁也讲不清的事。”
乌纳陛下再次盯了阿尔忒弥斯很久,久到阿尔忒弥斯背后冒出心虚的冷汗,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解:“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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